于媽用圍裙擦了擦手,走到窗邊,低聲嘀咕道:
“我聽老周說,他上次去查我們醫館后,就時常在中陽街附近轉悠。
因為沒找到在逃的傷員,還有一個潛在的狙擊殺手。
憲兵隊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抓人。”
“那位受傷的同志,送走了嗎?”香凝兒問道。
于媽點頭:“已經送走了,老周說,是夜櫻組的同志接走的。
就是一年多前,曾幫助老周,從日本人眼皮底下溜走的那位同志。”
香凝兒記得老周和自己說過,當時掩護他逃進自己醫館的,是夜櫻小組的人,代號狼影。
自己能加入夜櫻組,還是老周牽的線。
當時自己救了奄奄一息的老周,老周被救下后,就在自己的醫館工作。
自己通過關系,幫他換了個新身份,也獲得了他的信任。
負責接頭的工作,一直都是老周去完成的。
嚴格說,老周才是自己的上線。
自己這一年來,在老周的牽線下,只通過電報和夜櫻聯系,陸續配合夜櫻組,完成了一些任務。
同時,也聽到過一些熟悉的代號。
她在心里,早就把這些只有代號的同志,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而老周提到的狼影,一直活躍在他們小組的前線,所以香凝兒比較熟悉。
就在香凝兒神馳間,她隨手放下窗簾,打算回屋睡覺,卻發現隔壁門外又去而復返了一個人。
她詫異的瞪圓了眼睛,盯著窗外。
只見安探長輕敲了下隔壁的房門,安冉很快把門打開,人就走了進去,沒有出來過。
香凝兒張了張嘴巴,突然意識到什麼,歪頭看向于媽,反問道:“姐弟?”
于媽臉上的神情微僵,她猛的拍了下腦門道:“哎呀小姐!我突然想起來,鍋里還熬著骨湯呢!我去看看!
你快回屋休息,你一定是太累了,都花眼了……”
說完,于媽一溜煙鉆進了廚房,立刻關上房門。
心里默念道:姑爺啊,這事可不能賴我于媽啊,是你自己暴露了,偏巧不巧的,被小姐看到了。
香凝兒抱起雙臂,又掀開簾子,往隔壁瞧了眼。
好啊這個安探長,原來女房客的弟弟,居然就是他,裝的還挺像。
這三個人剛才,都在和自己演戲呢!
香凝兒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嘴角勾起了一絲笑來。
那笑容里,帶著一點壞。
………………
“叮鈴鈴~”
在家里悶了幾天的香凝兒,隨手拿起手邊的電話,是巡捕房打來的。
展鴻的聲音響了起來:“凝兒姐,徐逸的案子已經結了。
帶音符記號的那具船模里的人骨,確認是葉晴的。
另一個帶骷髏記號的,是季鷹的,和徐逸家挖出來的兩具骸骨,都能對得上。
這次老法醫,算是完美收官了。”
香凝兒笑:“他老人家,沒和安探長多要一份薪酬?”
“老法醫覺悟高啊,說是要有始有終,后續的收尾工作,全當是最后的奉獻了,不要報酬。”
展鴻笑著回道,旋即繼續說,“槍上的指紋,也是徐逸的,沒有任何異議。
遺憾的是,李明俊和武藤,隨著徐逸的死,我們沒法追究他們了。
不過何葉與祝琴兩位女士經過我們的提醒,已經開始提防她們丈夫了。”
“李明俊不會去害他的親兒子,但我認為武藤的事,還需要讓祝琴女士多留意。”
“這你就放心吧,我跟她說了,有什麼事直接找我。”
展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香凝兒笑著靠在沙發上,問對方:“你打來這通電話,不會只是向我匯報這些的吧?
你這結尾工作,不應該匯報給安探長嗎?”
“哎呀凝兒姐,我這不是沒找到安探長嗎。
他肯定會去看你的,你到時候順嘴告訴他就行。
好了凝兒姐,我掛了,咱們明天展覽會見。嘟嘟……”
“等……”香凝兒剛想開口,展鴻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香凝兒嘆了口氣,把聽筒放回電話機上。
她站了起來,活動一下自己的腿,感覺不怎麼疼了。
恢復的不錯,香法醫高興的走到窗口邊,望了眼隔壁。
隔壁的大門緊閉,看不出有沒有人。
今天安探長沒去巡捕房嗎?
香凝兒疑惑的坐回到沙發上,她想了想,又站了起來,推開門走出去。
開始在大門口舒展起筋骨,視線不時瞄向隔壁。
香凝兒胡思亂想起來,安探長那麼敬業的人,不應該會翹班。
難道是……生病了?
“香法醫,你在這里做什麼?”
就在香凝兒窺探的時候,身后響起了安子琛的聲音。
香凝兒忙回頭看去,看到安子琛的手里,提著一瓶醬油,腳上還穿著拖鞋。
她立刻來了興趣,反問道:“那安探長來這里,做什麼?別告訴我,來看我的,順手給我買了瓶醬油?”
安子琛愣了一下,旋即從容的說道:“還真是,于媽給我打電話,說你們家里沒醬油了。
我順道過來探望一下,就買了一瓶。”
“那你的拖鞋……”香凝兒抬起手指,指了下安探長的裝扮。
安子琛低頭看向自己腳上的鞋子,依舊從容:“我家就在附近,今天我請假了,沒有去巡捕房。”
“……”香凝兒著實佩服安子琛的定力,說謊話都不帶眨眼的。
她瞇眼淺笑,帶著安子琛去了自己家,喚道:“于媽,安探長給你送醬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