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琛看了展鴻一眼,示意他把門關好,走到停尸臺前,看著山田光道:“據一位被解救的姑娘說,是這位軍醫幫了她。”
展鴻緊緊低著臉,把神情藏在帽子下,點了點頭。
“你認識他嗎?”安子琛的視線沒有動,一直盯著山田光的尸體,輕聲問道。
展鴻握緊拳頭,沒有說話,揉揉鼻子,剛想否認,卻被安子琛的聲音打斷了。
“他臨終之前,跟我說,他很想再見一面他的弟弟。
我看他閉上眼的那一刻,很安詳,差不多是,心愿已了。
我還聽他提到了他的父親,如果他說的屬實,他們父子兩,都值得尊重。”
安子琛偏頭看向展鴻,展鴻顫抖著肩頭,用很濃重的鼻音,擠出了一個字道:“嗯。”
“傻小子。”安子琛輕嘆,突然摁住展鴻的腦袋,讓他沖尸臺上的山田光,鄭重的鞠了一躬。
展鴻微怔,眼前又蒙上一層水霧,生生把眼淚咽了回去。
安子琛在口袋里掏出一個護身符,遞給展鴻:“這是軍醫臨終前,手里攥著的東西,對他應該很重要,給你吧。”
展鴻驚訝的看向安探長手里的東西,顫抖著雙手捧過這枚護身符,上面還沾有血跡。
“看起來,是手工縫制的,應該是個姑娘送給他的。”安子琛緩緩開口道,“這位軍醫,在彌留之際說的話,我聽的出來,他很懷念送給他護身符的人。
你去查查看吧,有機會,把這個護身符,還給那個人。”
安子琛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展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轉身離開了這里。
他已經猜到了,展鴻認識這個日本軍醫,而且,關系匪淺。
應該就是,軍醫要找的弟弟。
展鴻目送安探長離開,他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眼神里的眸光,也愈發堅定……
……………
忙活到了深夜,巡捕房的警員們,才把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物,都打發走了,累癱在椅子上。
安子琛從審訊室出來,看向他們道:“今天辛苦了,大家先撤吧。”
安探長的話音剛落,警員們一窩蜂全散了,他扯了下嘴角,拉開椅子坐來歇會。
屁股還沒坐熱,香凝兒就提著飯盒,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安子琛微訝,起身接過她手里的東西,讓她坐椅子上:“你不在家休息,又跑來做什麼?這邊我們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有幾位沒人來認領的姑娘,被安排到附近的療養院先住著。”
安探長邊說,邊打開飯盒的蓋子。
一股噴香的飯菜味,讓他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的胃口,也開始咕嚕嚕的叫囂起來。
香凝兒拿出筷子,遞給安子琛道:“睡不著啊,一想到那些日本人搞的鬼,我就氣的肝疼。”
安子琛咀嚼著食物,看向義憤填膺的香法醫,用筷子指了下拘留室的方向道:“布想交代了,她是被布遠帶回寺里的,日本人,是布遠的女兒。”
第20章 回歸案情
香凝兒詫異的看向安子琛:“沒想到,布遠居然是她父親?”
安子琛點頭,邊吃邊道:“布遠的真名,叫石井一郎,十年前就從日本來到龍泉寺,偽裝成和尚。
而布想,是他在日本留下的女兒,因為母親過世,無人照料,布遠就把她接過來,剃度出家,和他一起,隱匿在龍泉寺。
從布想的言語間,我看得出來,她對她父親做的事,并不太清楚。
比如他父親,為什麼要來到龍泉寺做和尚?”
香凝兒抱著雙臂靠在桌邊,凝神思索道:“我認為,布遠藏匿在寺廟,伺機幫日本人的研究,提供助力。”
“嗯。”安子琛贊成的回應,“三年前,你父親選擇用自己的生命,結束了這項毫無人道的研究,阻止了計劃。
我在想,他為什麼會選擇在龍泉寺自殺?因為龍泉寺,也是日本人開展這項計劃的據點。”
香凝兒蹙了下眉心:“布道主持,沒有交代什麼嗎?我父親的信,是他拿走的,也是他埋了我父親。
而布遠跟蹤展鴻,找到我那里,想要獲知那封信上的內容,才把我擄走,顯然布道主持,和布遠是有勾結的。”
“沒錯。”安子琛點了點頭,“但現在這個布道,除了交代他用假珠子騙取香客錢財的事,其他的,什麼都不肯說。
包括布遠和布想的身份,也包括龍泉寺暗中擄掠單身女子,為日本人提供實驗活體的事。”
安子琛停下吃東西的動作,嚴肅道:“現在很明顯,指使這項研究重啟的人,武藤信助和川島康,都脫不了干系。
但現在那些受害的姑娘們,不可能去指控他們,這對受害者來說,很危險。
況且被害者中,沒有人親眼看到武藤和川島康,也參與其中。
所以我們巡捕房,如果從租界的法律出發,也不能拿他們如何。”
香凝兒磨了磨后槽牙,拿起桌上的水杯,氣憤的喝了一大口水。
安子琛說道:“我已經把我們在廢墟里發現的尸骸,拍了下來,包括今天在地道里的發現,展鴻也拍了照片,膠卷都給了林記者。
相信很快,這件事就會被各大報紙,傳播出去。
也能讓他們收斂,終止這個研究計劃。
按照我對川島康的了解,他最擅長的,就是找個不會說話的替罪羊,背下所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