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初才剛細數了幾件顧陌的罪狀,不成想顧陌就來了,卻只看了曲若初一眼,便對蒲先生說道:
“先生,那邊風景倒是好一些,不過路有些難走,學生扶著您吧。”
蒲先生點點頭。
曲若初看到顧陌一來就催著先生走,只當顧陌是心虛了,怕自己揭穿她虛偽的面目被先生知道。
“顧陌!你急什麼?慌什麼?怎麼?是怕先生知道你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嗎?”
顧陌笑著說道:“先生知道了又何妨?我所做之事,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良俗道義,無愧于心。”
曲若初還要說什麼,蒲先生說道:“你恐怕是誤會了,顧陌并沒有打著你曲家的名聲來拜師,一個曲家,還不足以讓我決定收不收一個人,我看中的,從來都是人品德行和才能。”
蒲先生也擅長識人,她自看出來顧陌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而現在的顧陌羽翼未豐,需要他的幫扶,他則需要顧陌這樣一個前途大好的門生,所以一拍即合。
那個人當然也可以是曲若初,只要曲若初有本事。
可問題是,曲若初有本事嗎?
從當年曲家平反這件事就能看出來,這是個喜歡坐享其成但卻不會知道感恩為何物的女人。
蒲先生沒有再理會曲若初,與顧陌離開了。
曲先生不成想自己來找蒲先生,竟是自取其辱,回去又發了一通火,把顧管家也罵了一通。
顧管家心里很愧疚,又開始覺得自己對不住曲家老家主,自己是個罪人了。
她一定要做點什麼挽救一下啊。
所以,她便去找了顧陌。
顧陌態度溫和,“母親找我何事?”
顧管家踟躕著,到底說明了來意。
“小陌啊,蒲家這層人脈對家主重振曲家很重要,你能不能幫幫家主?”
顧陌挑眉,“母親又要我如何幫?”
“小陌啊,你就委屈一下吧,把蒲先生門生的位置,讓給家主吧。”
“母親,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說什麼?”
顧陌說道:“這件事,能做主的只有蒲先生,他決定收誰,誰就有資格成為他的關門弟子,無論你我還是曲若初,誰都做不了這個決定,你讓我讓給她,我讓了她,你覺得蒲先生會要她嗎?”
顧管家突然也反應過來,好像確實是這樣。
“那你就去求蒲先生,讓蒲先生把家主也收下吧,一個是收,兩個也是收啊。”
顧陌不說話,只看著顧管家。
顧管家有些氣弱,“你、你看著我做什麼?快說啊,你到底愿不愿意幫忙?”
“我不愿意。”
她和蒲先生說是師徒,其實是彼此利用的關系。
而現在她人微言輕,在這段交易關系中是處于弱勢的,蒲先生隨時可以棄掉她這顆棋子。
顧陌不是非要靠蒲先生,但絕對不能得罪蒲先生,她得為自己進入官場打下基礎。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做官后,可能會做討人嫌的事,沒幾個靠山,人家刀口都架到脖子上,估計她還云里霧里。
她干脆利落的拒絕讓顧管家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愿意,母親。”
“你這個不孝女,你就不怕讓人知道你不仁不孝?”
“我如何不仁不孝?母親,凡事都是要講證據的,我現在不是白身,你的任何一項指控若是拿不出證據那就是構陷,而你所謂的那些我不仁不孝的指控,只是你自己認為,在別人眼中,甚至是在道義禮法看來,我都沒有任何過錯,那只是你們對我的苛責而已,世人不是傻子,基本的是非黑白,他們是能夠分辨的。”
言罷,顧陌轉身便走了。
顧管家又氣又急,不知怎麼想的,又去找了顧陌在國子監的老師。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達成什麼目的,只知道不再聽話的顧陌,讓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國子監老師很喜歡顧陌這個勤學上進的學生,一聽是顧陌的母親,便當即去見了,想看看是什麼母親,能教出顧陌這樣的孩子來。
見面后,相互拉扯了一些有的沒的,顧管家就開始長吁短嘆。
“那孩子以前看著挺老實本分的,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了,竟跟變了個性子似的,忘記了本分,一門心思的要去參加考試,還說什麼要做人上人,那是咱們該癡心妄想的嗎?“
國子監老師滿臉黑人問號,“為什麼不能癡心妄想?誰不想做人上人?你的女兒好學上進,給你顧家爭光,這難道不是好事嗎?還是說你希望自己的子子孫孫以后都是給人做下人伺候別人?”
說完,國子監老師又說道:“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兒,我做夢都當笑醒了,如何還會埋怨她太爭氣?”
顧管家頓時被國子監老師的話整的很尷尬,好像她是個什麼目光短淺的男子一樣。
“她若是靠著自己勤學上進做人上人,我自也是高興的,可她卻把心思花在鉆營取巧上面,實在是……”
“誰說顧陌的心思花在鉆營取巧上面?你知道她有多刻苦多努力嗎?晚上別的學子都已經睡下了,她還在熬夜看書寫字,清晨雞還沒有打鳴,別的學子還在睡夢中,可她卻已經早早的起來,點了一盞燭燈就開始早學,她或許不如有些學子的天賦,條件也不如那些世家女,可是她的刻苦用功,卻是誰也比不上的,勤能補拙,她肯吃苦有毅力,她的努力我們這些旁人都看在眼中,結果你這個親生母親,卻把她努力所得來的一切,當做是鉆營取巧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