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拍了拍小男孩兒的小肩膀，給他整了整衣衫，將領口處歪了的小蝴蝶結扶正。

　　他家的娃娃一點兒不比有錢人家嬌養出來的差。

　　嬈枳癟了小嘴兒，接過那堆錢，“知道了，我上學還不成麼，那您可要好好養身子，等著我聰明得長大！”

　　“行行行，等著你聰明得長大。”

　　一大一小牽著手，身后一人一個包裹，回了劇院附近租好的一間破舊小屋里。

　　窗戶和墻壁被舊報紙糊得滿滿當當的，嬈枳怕老人看了壓抑，從別的小孩兒那里借來了彩筆，將這間小屋墻上畫得很漂亮。

　　過了幾天，他背著老人去了鎮上最大的藥店，小小的身子擠進了玻璃門。

　　“您好，買藥。”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只聽見聲音，沒瞧見人，又重新低下頭調配中藥。

　　“您好，我買藥。”

　　來人重復了一遍，醫生從前臺走了出去，在看到只有自己腿一半高度的小奶娃。

　　“你買什麼藥，我們這里不賣給小孩子的。”

　　男醫生彎了腰，溫和的朝他笑道，“叫你家大人來。”

　　嬈枳皺了眉，肉肉的小臉繃著，不吃他這套。

　　這句話他聽過無數遍，每一次都不管用。

　　“哥哥，我家大人他生病了，只能我來買藥，他……他起不來了……”

　　眼淚說來就來，精致的漂亮小男孩兒抽泣，不大聲，卻讓人心酸得很。

　　能當他爸爸的中年醫生被叫了哥哥，卻高興不起來。

　　從身后抓了一大把糖果遞給他，放低了聲音輕哄，“那你想買什麼藥，有些藥只有醫院才有。”

　　嬈枳不識字，但他對圖畫記憶尤新，從包里掏出老人之前吃藥的盒子，以及一張炭筆勾勒的紙。

　　“要這兩種藥，哥哥，我爺爺經常買。”

　　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剛剛哭過，如今看起來更可憐了。

　　醫生接過這兩個盒子，想起了鎮上經常來買這兩種藥的流浪音樂家，這個小孩兒原來是他的孫子。

　　他有印象，老音樂家年紀大了，身上病痛不斷，從沒治過，而這兩盒是最便宜的，其中一個是止疼藥。

　　小鎮不大，那麼特別的人他記得很清楚，所以，醫生對著這雙單純清澈的眼睛，只覺得眼睛澀澀的。

　　他只能說有，“我給你拿。”

　　轉過頭抹了眼淚，他打包了一堆藥盒遞給他。

　　小嬈枳很疑惑，但他看不懂，翻了翻確定里面有他要的那兩盒才松了口氣。

　　“謝謝哥哥，其他的……”

　　“這些對你爺爺的病有好處，拿去吃吧，他看了會明白。”他只能盡可能將店里有的藥給他。

　　嬈枳給他鞠躬道謝，將藥裝進了自己小書包，鼓鼓的。

　　“謝謝哥哥，這是錢，夠嗎，不夠的話我下次再給你送過來，這是我家的地址。”

　　他熟練又圓滑，一點都不像五歲的孩子。

　　醫生笑了笑，抽出幾張錢，“多了，這些就夠。”

　　嬈枳是認得錢的，三歲就知道那是多少，不然怎麼賺錢養爺爺。

　　那幾張遠遠不夠。

　　可他沒說話，再一次鞠躬道謝，醫生熬完藥回頭一看，矮桌上放著小男孩兒那一疊皺皺的紙幣，上面還有他們的家的地址。

　　那是老人怕小孩兒走丟特意裝在他身上的，被嬈枳留了下來。

第326章 巨星美男團之老子不分桃（2）

　　星光劇院外聚滿了人，像是發生了一件極為轟動的大事。

　　小嬈枳從人群中擠了進去，還不忘護住身后的書包，生怕包里昂貴的藥消失不見。

　　三四個人抬出一具蓋了白布的尸體從他身邊經過，他抑制住了好奇心，沒轉頭，兩人擦肩而過。

　　“唉，真是可惜啊，人老了都有這麼一天，樂老年紀太大了。”

　　“是啊，平時看著挺精神的，誰知說沒就沒了。”

　　“可憐了他的小孫子，一個人孤苦無依的……”

　　小男孩停住了腳步，似乎意識到什麼，慌忙回頭去追趕剛剛那幾個抬著尸體的人。

　　突然，他停了下來，因為，一只經常撫摸他額頭的大手，從白布下滑落，低垂在擔架旁。

　　嬈枳認得上面的每一條紋路，每一個繭子，可現在，他沒了生氣。

　　小書包掉了，嬈枳沒去撿，即便那里裝著他辛辛苦苦賺來的小金庫，小短腿跑著跟著那些帶走爺爺的人。

　　老人被火化了，因為他是一個流浪者，沒有家族的墳墓，買不起棺材，甚至沒有兒女，他只有嬈枳。

　　人走了，便什麼都不會留下，至少嬈枳發現，爺爺的所有樂器早就被典當了，為了給他湊學費，如今，錢在他手里。

　　小鎮是沒有孤兒院的，劇院暫時收留了他，但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孩子，即便他乖巧懂事，長得像個天使。

　　大家都是居無定所的人，誰也不愿多一個負擔。

　　嬈枳成了劇院最年輕的小幫工，吃百家飯的孤兒。

　　漸漸的，她也習慣了在小鎮上流浪，呼風喚雨，成了孩子頭頭，靠撿破爛為生。

　　“老大，這是咱們今天的戰利品，一共三車！”

　　小胖騎著三輪車，身后跟著三四個同樣大的小男孩，車上是在鎮上收羅的塑料瓶子和紙杯，只要廢品站要的，他們都撿。

　　嬈枳掐腰站在大石頭上，滿意的點點頭，“好，今日雖然收獲一般，但還是要好好犒賞你們的，等賣了錢，一人一大碗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