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萬歲!”將士們的山呼聲如松濤,在這之后,又不約而同加上一句:“公主千歲,千千歲!”
皇帝下了車輦,親自將洛南依扶起來,看著自己好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公主,如今面上已沾染了風霜,皮膚黑了些,頭發也亂了些,不禁心疼道:“朕的依依啊,朕的依依……可是受苦了!”
洛南依笑了笑,道:“父皇,光復河山,恢復宗廟,乃兒臣分內之事!”
這時有人來請示,該如何對付北舜逆王家的宗廟祠堂。
南堯皇帝大袖子一揮:“自然是要全都砸了燒了,留著些晦氣東西做什麼?”
洛南依卻道:“父皇三思!”
南堯皇帝一看閨女反對,馬上改口:“算了,讓公主決定如何處理吧。”
于是洛南依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洛南依:“父皇,兒臣如今已經查明,鎮北王當初之所以會謀反,完全是受其兄弟蒙蔽,而后他自立為帝,也是受其弟蠱惑。”
南堯皇帝揚了揚眉,似乎非常驚訝:“唔?還有這事兒?!”
然而此時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從南堯皇帝,到旁邊伺候的方德海,再到洛南依手下的心腹將領們,心里全都明鏡一樣,公主殿下這是準備將萬北辰一支摘出來,要保他呢!
但是公主殿下就這麼安排的劇本,他們誰敢不配合麼?沒看連皇帝陛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裝糊涂?
洛南依:“父皇,如今罪魁禍首已被兒臣處決,那對父子的頭顱此時正懸于城墻之上,而那鎮北王……做了所謂的皇帝沒有多久,就被親弟弟投毒害死,僅剩的一絲血脈也被驅逐出境,眼下正在華沙,生死未卜,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南堯皇帝一邊聽一邊點頭,仿佛深表同情:“嗯,公主說得對,是很可憐吶。”
洛南依:“所以兒臣覺得,是否可以看在鎮北王被奸人蒙騙,并且曾經對大堯有功的份上,就此放過他們這一支的宗廟牌位?如此一來不僅能展現父皇的容人氣度,更能昭告天下,只要一心為國,效忠于大堯,就算犯了錯,也會得到陛下的寬恕,也好不叫忠臣良將寒心。”
南堯皇帝繼續點頭:“嗯,公主說得有道理!就按照公主說的辦!”
眾:“……”
有道理個屁,自古以來還從來沒聽說過謀逆之罪能夠寬恕的!
明明就是要強行保人,還要說出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話,公主殿下真是辛苦了!
來請示的人這回明白了,立刻帶著人沖進了北舜新建的宗祠,將北舜皇帝那一支的牌位全部砸光,只留下鎮北王一支,卻是動都沒敢動,老老實實請下來,將一座廢棄的鎮北王行宮修好,再恭恭敬敬將牌位請進去。
當然,不少朝中老臣還是對此舉頗有微詞的,覺得鎮北王只要一朝稱帝,不管是什麼原因,有多少無奈,那也是謀反重罪,罪不可恕。
結果南堯皇帝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直接頒布了一道罪己詔,承認當初因為自己延誤軍機,致使數十萬鎮北軍險些命喪華沙,因此引來兵變,險些將大堯江山一分為二。
這“罪己詔”的結尾,還來了個重磅炸彈——
因為愧疚,皇帝覺得自己德不配位,無法承擔大堯皇帝的重擔,因此決定提前退位,自稱太上皇,從此不再涉足朝政,并且封公主為攝政公主,總覽一切朝中事務,直到太子回歸繼位。
簡而言之一句話:老子錯了,但老子不改,老子要離職了!
眾朝臣:“……”
我們不過就是隨便瞎嗶嗶幾句而已,你怎麼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呢?
然而身為昏君,不得不說,此舉也是很符合人設了。
于是朝臣們又開始沒日沒夜地在大殿外長跪不起,想讓皇帝收回成命。
也就是在這個微妙的時期,一封來自萬北辰的求親信,姍姍來遲。
什麼什麼?又有人想娶公主?
呸!這個時候想要娶公主,一定是別有居心!是看中了公主手中的權勢!
等弄清楚這個求親之人是誰,就更不得了了,朝臣們又要以頭撞柱子的,也有要去朝堂大殿上吊的,更有威脅咬舌自盡的,總歸是想盡一切辦法阻撓這場婚事。
“萬北辰他一個逆臣之子,又曾被公主招攬入府中做面首,怎麼有臉說要娶公主?!”
“這要是真的讓他做了攝政公主的駙馬,豈不是要趁機把持朝政?不可,萬萬不可!切不可讓他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萬北辰如今敢擁兵自重,向公主求親,誰知道來日還敢做什麼?”
在眾朝臣熱議的時候,洛南依身為攝政公主,此時就坐在上首,龍椅旁邊單獨列出來的一個座席上。
她撐著腦袋,百無聊賴,直到這些朝臣們說累了,安靜了,終于想起來看向她,問問她的意見了,她才挑挑手指,指了指萬北辰送來的求親信,對眾位朝臣道:“哦,萬北辰說了,若是不同意讓我嫁給他,就殺個太子助興。”
眾朝臣:“……”
洛南依唇角不自覺勾起一絲弧度,半瞇著眼看向朝臣們:“各位大人倒是說說看,這個求親,我是該答應呢,還是不該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