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過世后,哥哥吞了多少委屈,旁人不知,她卻了然。
沒有家世背景,僅靠著一身才華學識走到今日。在朝堂日日如履薄冰,世人只知他天資聰慧,并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自己怎忍心見他這麼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沐玄清快馬回京連夜未歇。
他一路風塵趕回安平,連衣裳都沒換便進宮面圣。
秋俊風全家被斬時,他還在邊塞殺敵,后聽聞此消息后氣的將玄鐵劍斷了去。玄清是前將軍沐翀之子,英武善戰,年紀輕輕戰功無數,被封為大將軍。
沐翀早年與秋俊風交好,兩家還結了親事,只是幾年前沐翀舊疾發作過世,沐玄清守孝三年,這婚事便耽擱了下來。
沒想到三年剛過,秋家被滿門抄斬,沐玄清的未婚妻秋月白也未能幸免。
他雖不喜朝堂勾心斗角之事,可這次卻真真碰了他的逆鱗,恨不得將應昶剝皮抽骨才解恨。
這次平了邊塞之亂,是件大功,桓帝問他想要何賞賜,他便求了應家小女應七安。
桓帝何其聰慧,知其對應昶心生間隙,本想給他另指親事,卻轉念想到,應昶之能不過初露頭角,而沐玄清之勢也不止這般,這二人各自與老三老五交好,讓他們彼此牽制倒也不見的是壞事,遂允了這事。
這會兒應昶進了書房,先掃過沐玄清眼而后向前跪拜。
桓帝應了聲讓他平身,將手中的筆放下笑道“珩景多日勞苦,賞還沒得,便又要為我分憂解難。”
他知應昶是個聰明人,講話并不多迂回。
“此乃微臣之幸。”
應昶拱手道。
“西南多年貧瘠,前些日子又糟了水災,我看遞上來的折子,說貪官污吏橫行,流民結匪,百姓疾苦。珩景之能,無人能出其右,你去我可安心。”桓帝沉吟。
“臣領旨。”應昶拱手道,是他心里所想之地,倒無太大玄念,只是小淘怕要跟著自己吃些苦頭了。
而后他便聽到桓帝說給小淘指婚之事,肩膀微不可見動了下。
這是應昶始料未及的,他將隱忍之事拋了去,欲要叩首回絕之際,聽得門外人傳報“三殿下求見。”
應昶那絲理智終是回來了,同沐玄清一同謝恩退了下去。
三殿下子燁見他二人走出,輕撞了下應昶才跨步進了書房。
幸好是趕上了,再晚一步怕應昶是去不成西南,父皇定會震怒借通敵書信造假之名將他削職發配,那時應昶便再無翻身之日。
【YJSS】
秋俊風這事,就這麼悄無聲息過去最好,太子不受牽連,應昶去定西南之亂,待風聲過了返回朝野...
畢竟秋俊風雖與鄰國通敵是真,可搜到的書信的確為假,若追查下去。會惹出許多禍端。
“應大人臉色不好,是對圣上旨意不滿?”沐玄清冷笑道。
他身姿挺拔,比應昶還要高半頭,劍眉下目如寒星,常年征戰沙場,沒有朝中大臣那般端莊儀態,卻多了陽剛之氣,確實當的上朗如日月的大將軍。
應昶鳳目掃過他,面無表情道“旁人查兵部之事,結果也是如此。”
“沒有旁人,只有御史應昶!”沐玄清雙目赤紅道“秋大人當年征戰沙場無懼生死,當的上忠肝義膽,你分明是徇私舞弊加害忠臣!”
“沐將軍以過往辯是非,應昶無話可說。”說罷他抬腳便走,聽得沐玄清在身后道“我會好好待你小妹,應大人!”
應昶駐足,回首看了他眼,大步離去。
誰人不知應昶愛護自己小妹,自己就是要奪他所愛,讓他痛不欲生。沐玄清哼了聲,眼睛透出殺氣。
明日便要娶親
紫金衣角翻然間,應昶已跨出宮門。
宮門處的人想是等了許久,臉上帶了焦急之色,見眉目如墨的男人走近忙迎了上去。
她見應昶面色冷峻,心想或有不妙忙問道“應大人,三哥哥可是趕上了。”
十八九歲的年紀,身著錦繡白衣,襯的面若牡丹。
“見過凝云公主。”應昶施了禮道“請公主代微臣向三殿下道謝,離京緊迫,微臣便不在宮中逗留。”說罷又拱手施禮,目不斜視朝前走去。
“應昶?”凝云喊了聲見他沒駐足又問道“何時歸?”
“當歸時。”
凝云愣了下,他從不多說話,恪守臣子禮數是他一貫的做派,此時竟開口回了自己。
“那我等你。”
【YJSS】
“好。”
聽到這話,凝云心底微顫漫出絲喜悅,側臉抹了把眼睛,飛快的跑進了宮里。
應昶踏上馬車后,一拳揮在了車門橫軸,橫木嘭的聲折了去。
這種修剪枝丫的敲打會層出不窮,今日是太子,明日或許又是哪個皇子,只要皇子們沒有太大的動作,圣上定不會過多責罰。
但是做臣子的若是哪里不妥,便會淪為秋俊風之流...
應昶心底一陣絞痛,身世浮沉雨打萍,心中無力感令他越發頹然。
應七安幼時喪母,開悟比尋常孩子要早,心底清明通透,又善解人意許多。
先前應昶見她在家中委屈,想在京中再開一府,被她好言勸了去。她懂朝中不比市井,丁點過錯都會被人記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