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再無旁人,阿青雖不言語,但見府上大夫人二夫人那副嘴臉,心中替自己家小姐委屈許多,紅著眼要改那身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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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改了阿青。”應七安牽過她的手,遞上張銀票。
這些年阿青一直伴她左右,事無巨細的照料,她實在不想帶她去受苦“去找個好人家,過些安生日子。”
“小姐你說什麼呢!阿青怎會在這個間當拋下小姐!”阿青推開銀票,眼淚落了下來。
應七安愣了下心中一暖,見阿青堅決便笑道“那跟我去了,你可莫要像現在這般哭鼻子。”
一夜未眠,天微亮時草草沐浴了番。
婚禮已然草率,阿青不想小姐連個體面的妝容都沒有,于是裝點的比平日仔細許多,涂完最后抹口脂,天仙般的人現在眼前,顯得輕靈可人。
阿青生生咽下眼淚道“我長這麼大,沒見過比小姐還要好看的人。”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多少人。”應七安聽出她壓抑的哽咽,收起心里的酸澀笑著逗阿青。
她起身看了眼窗外,猶豫片刻后抬腳去了應昶書房。
哥哥果真還在桌前坐著,應是整夜未動,面色憔悴許多。
應七安進門便跪下行了出門禮軟聲道“哥哥昨日的叮囑安安已經謹記于心,哥哥也要記下安安的話。”
“小淘...”應昶聲音暗啞喚了聲,木然看著地上的小姑娘,心中一陣鈍痛。
“哥哥今日也要啟程,便不必去送安安,如此當給哥哥道別。”應七安叩首。她知道哥哥要說那句對不起。
可是,哥哥做錯了什麼呢?這些年他如此辛苦,將自己護在翅羽下好生呵護著,丁點未讓自己受委屈。
可是朝中之事怎是他可以左右的,圣上的旨意,誰都不可違背。所以自己一點都不怪哥哥,只要連個人都好生活著,便會有重逢的那日。
應七安抬頭甜甜笑了個,轉身出了房門。
大桓最普通人家的婚事怕也沒這般簡陋。
兩個大戶人家,迎娶的人都未親自到場,只派了頂潦草的轎子跟幾個弓腰駝背的下人。沐玄清如此無禮,就是為了讓京中人看看,自己多麼看不上應昶,還有他那個寶貝妹妹。
不是你的掌上明珠麼,我便要這般踩在腳下羞辱。
應家也是,送嫁的人只有個小丫鬟而已,除了車裝日常衣物的柜子便再無其它嫁妝。
應家人覺得丟臉,并不想出面,各個不情愿的站在門口虛偽的送了下應七安。
應七安對著父親姨娘行了跪禮,伴著姊妹兄弟輕笑聲坐上了那頂不光鮮的轎子。
“等下。”轎子外傳來應昶的聲音。
他快步走向前,這會兒已換身著暗紅新衣,牽了匹棗色駿馬。
“小淘,哥哥送你。”他對著轎子說道。
說罷翻身跨上馬,隨著轎子緩步超前去了。
應昶明白小淘不想自己送嫁的心思是怕自己在京中丟臉,她從來如此連自己細枝末節的情緒都妥帖的考慮到。
可這微弱的顏面同她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他要堂堂正正的去給她送嫁。
將今日的一幕幕刻到骨頭上,日后加倍討回來。
抬轎子的人故意走的極慢,街上已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不時透出輕笑聲。
可馬上英俊的男人神色未亂,挺拔如松扯著韁繩,緊貼著轎子走的坦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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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上望著這幕的幾個人輕嘆口氣。
桓子燁搖著手里的扇子道:“珩景這人,即便是落魄至此也掩不了他分毫光彩。”
說完眉頭微鎖起來,不知在沉思什麼。旁邊的凝云沒看到他轉瞬即逝的神色,只紅著眼眶盯著窗外的應昶,這個高傲的男人此時受人譏笑,她只覺的心里陣陣的疼。
應七安悄悄撩了下簾子,先看到在馬上神色坦然的哥哥,又看到掩口偷笑的人群,眼底熱了下,心里替哥哥難過起來。
幼時應昶常說自己是棵大樹,自己是樹下的小草,即便他有一片葉子,也會給她擋一滴的雨。
這并不是他隨口一說,這些年他分毫不差的這麼做了。
可自己偏偏是個女子,絲毫不能為他分擔什麼,這種無力的愧疚讓她越發難過了點,眼淚啪嗒落了下來。
片刻后她深吸口氣,將淚珠抹了去。應昶不會只是落魄的應昶,自己也不只是養在深閨的應七安。
像做生意一樣,人生的高峰低谷皆是自然不過的事。
而且這婚事,相信不管再過多少年,也是大桓獨樹一幟的,實在不必覺得悲傷。人應當要在困境時候給自己找點希望的。
就這麼到了沐府,將軍府上倒是分外熱鬧。
院中盡是熙熙攘攘飲酒的人,有朝中大臣,也有軍營將士。
沐玄清的身份,即便不去送貼,也有人趕著來道賀。他本不喜,可想著能讓應昶丟臉倒也不錯。
見轎子到了,人群都圍在了門口,沐玄清冷笑聲走出了門。
應昶沒有丁點難堪,翻身下馬拱手道“應昶要趕往西南,今日把小妹送來,望將軍善待。”
“不勞御史費口舌,我自然知道怎麼善待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