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玄清,你當我是什麼人!”蔣黎怒不可遏吼道,他們大小一起長大,后為建功立業征戰邊塞,這會兒怎麼會丟下沐玄清自己逃走。
“不要意氣用事,我這條命懸在你身上呢,我說我會死了麼。”玄清笑著轉了下長戟,他這個人總能讓人莫名的信任,特別是在這種焦急的時刻,他越發冷靜沉著。
蔣黎冷靜下來,忍痛拔了手臂的箭策馬朝后奔去,只要能移開這巨石,他們便有機會!玄清這命確實在自己身上。
蔣黎走后玄清迅速整頓好兵馬,排列布陣,以少勝多的仗他打過許多場,可此處地形崎嶇,他們并不占優勢,更何況對面人馬又多。但他不能退縮,父親曾言,不到將死時刻,帶兵之人不可言敗。他望向黑暗處,靜等著敵軍前來。
鐵蹄聲漸近,長戟剛揮起,忽聞前方蜂擁而至的胡人傳來陣陣慘叫,他立刻飛馬向前查看,發現山上碎石油火不住滾落,將敵軍陣型攪的破敗不堪。抬頭向山上望去,這山并不高,此時燃著烈火,山上的將士不住往胡人那里丟著石塊,吵鬧的人群里有個瘦弱的身影,雖然模糊,但不知為何玄清一眼認出她是應七安...
他覺得心中咯噔一下。
來不及思索,等落石一過便直入胡人軍中,將士聲若滾雷,緊隨其后,霎時間狹小的山路上飛沙走石,玄清長戟翻飛,接連刺下十幾人,惡戰持續半個時辰,雖各有死傷,但敵軍明顯折損要多。將士們見玄清驍勇,士氣大增,雖僅有數百人卻越攻勢兇猛,一個個更是奮不顧身隨著沐玄清,盾破了便丟下盾,刀落了便上拳腳,各個抱著以死相博的決心。
胡人見狀已有怯意,欲回馬求增援,可蔣黎此時已帶大隊人馬沖了過來,敵軍丟盔棄甲慌不擇路撤退。沐玄清見狀未曾停留,一鼓作氣,帶著兵馬沖入了西風城內。王松早已經嚇的肝膽俱裂,城中軍心渙散毫無戰力,此時他哪敢抵抗,便手腳并用從城中爬出,跌跌撞撞到了玄清馬前,聲淚俱下訴說自己不過是個邊塞小官,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欲同玄清求條生路。廢話極多,玄清懶得聽,抽刀將他腦袋砍了去。而后帶人沖入城,此戰順利將定風坡收入囊中。
清點戰俘,安撫城民,玄清同蔣黎忙的像陀螺,剛得閑說了兩句,突見幾人攙著彭魁匆匆走近,幾個人都負了傷,彭魁素來彪悍驍勇,可此時左肩也潺潺流著鮮血,他不顧疼痛撲倒在地道“屬下無能,輕將軍責罰,夫人她為了掩護我們只身朝安北河去了!”
原是方才他們趕往定風坡途中見幾個胡人上山,應七安當機立斷帶著彭魁一行人跟了上去。這才發覺胡人在山頂下了埋伏,所幸山上留守敵人并不多,彭魁武力高強帶人同他們周旋。
山崖下胡人大軍欲同玄清交手時,應七安帶著那數十個山匪趁機將胡人備下的陷阱提前丟了下去。后彭魁寡不敵眾,左肩中箭,他喚應七安先行逃命,應七安上馬后,拿出將軍令自報是將軍夫人,而后快馬加鞭引了幾人朝山下去了。彭魁同余下十幾人勉強殺出血路,一路狂奔這才趕回來報信。
旁邊的阿青面色慘白一直未言語,當他們上山時,小姐只說要等著將軍派來的將士,讓自己躲在山下。
那時她并不知小姐知山上兇險,為護自己才如此講,這會兒她如夢方醒哭跪在玄清腳邊道“將軍!我求求您救救小姐,她手無寸鐵,從未遇到這等事,我求求您,求求您!”說罷一口氣沒上來哭暈了去。
玄清幾乎未思索飛身上馬朝山腰沖去,這個應七安是不是真的傻?
就要抱緊不放手
明明有機會逃走,為何以身涉險?
玄清在馬上想起山頂那個瘦弱的身影,那日她跪在自己面前道若是個男子也要保家衛國,當時聽只覺得好笑,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大言不慚說這等話。可是現在看來,她似是認真的......
此時的應七安御馬奔到了河邊,她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敢引人至此,只是彭魁方才受傷,情急之下想出的主義。現在已沒了退路,她勒馬望向身后,三個男人眼里盛滿了恨意,隨著哨音,一道馬鞭嗖的甩來,她悶聲滾下馬背,背上火辣辣的疼起來。
此時心里的驚懼才涌了出來,身體幾乎綿軟無力,勉強用手撐著地朝后退了幾步。
害怕跟后悔讓她腦中一片空白,畫面竟只剩剛才年輕將士滿臉鮮血的模樣,那時的他一定也是這般絕望吧。那支沒射出去的箭,是否也帶著同自己此時一般的不甘。
“你是沐玄清的女人?”為首的男人神色傲慢,言語帶著怒意,他驅馬走近應七安時兀然愣了下。
從小他見過女人無數,族人也罷,漢人也罷,能在這般境地下讓自己怦然心動之人她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