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曾想,即便玄清日日辱罵自己,也是可以忍下的,可是真到這一刻,她心里卻鋪天蓋地塞滿了委屈。
“說話!”玄清吼了聲,門外的阿青跟著緊張起來,見院中家仆好奇窺探的目光,趕忙讓他們出了院子。
“將軍以為是便是吧,我沒什麼好說的。”應七安的淚突然停了下來,她往常同玄清講話要麼怯懦,要麼躲閃,偶爾婉轉的頂句嘴。
可從未像現在這般,沒有任何情緒。
“你認了。”玄清走近一步。
“將軍從來看不起我,娶我也只是為了報復哥哥,自我嫁到沐府已來,將軍從未正眼看過我。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對錯全憑著將軍一句話。今日更是如此,我不認,將軍肯信嗎?”應七安問。
“這就是你同人暗合的因由?”玄清冷笑掰過她的下巴,眼睛里的恨意越發濃了些。
他自覺識人極準,早早看透應七安的性子。膽小、怯懦、不會撒謊...若是她沒做虧心事,此時定會哭哭啼啼同自己爭辯,可是她沒有。
所以,他當她默認了此事。
“將軍要如何,休掉我?”應七安望著他眼睛一字一句問道,語氣已完全變的冷漠。
“未免把我想的太仁慈了些。”玄清手上加重了力道,應七安下巴生疼,眼神卻未退縮。
“我同應昶的恩怨是背著秋家滿門的血,怎會如此輕易放過你們。我要你看著我如何將他踩在腳下,如何要你們應家血債血償!”
“那是將軍同哥哥的恩怨,我們二人之間的恩怨呢,是因為秋月白嗎?”應七安突然開口問道。
玄清沒想到她會問出此話,他甚至一直覺得她不會有膽量說出這個名字。
“是又如何?”
“我還你。”應七安掙開他的手指,狠狠朝旁邊柱子撞去。玄清眼疾手快扯了她的手臂,他沒想應七安如此有膽量,雖扯住她,可額角還是從柱子上蹭了過去,幾滴血滾了下來。
玄清一把將她推在了地上,居高臨下看著她“應七安,你想的太簡單了些。今日我只問你此事是不是真的,以及將那日的信箋交于我。”
“我沐玄清不是恃強凌弱的人,等事了了,自會給你封休書讓你滾蛋,到時你的死活便于我無關。今日你若尋死,我怕臟了我沐家的門。”
額角的血跡滾在她臉上,沒了往日狡黠的模樣,甚至一瞬間玄清覺得,再也看不到她從前故作聰明的小表情。
“你自然不會恃強凌弱,沐玄清,你只會欺負我!”心中的屈辱頃刻間全部溢了出來,她突然覺得方才自己沖動極了,若是那麼死了,她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哥哥,亦或許,哥哥會因她的死惹上許多麻煩。
她眼睛又慢慢渡上層淚,雖咬緊嘴唇強忍著,可還是滾落了出來。見她全身顫抖的模樣,玄清似是恢復些理智,內心有絲悔意,可瞬間又被怒意蓋過了。
他心想著,跟我解釋,把信給我...
未曾想地上的人端正跪好了“任憑將軍定奪,信箋已經不見了,我交不出來。”
“很好......”玄清剛說完兩個字被應七安打斷“不管什麼因由,安安謝將軍不殺之恩。也望將軍信守承諾,若他日將軍同哥哥恩怨了了,如約休了我。若恩怨未了,應七安這條命便賠給將軍,您放心,我不會死在府內臟沐家的門。”
說罷她俯身重重叩首道“如此,便恭送將軍。”
快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恩恩怨怨,就如此吧,最好我們此生,再也沒有糾纏。
“好,很好,那你便睜眼看著,耐心等著,活著不見得會比死更輕松...”
玄清冷笑聲甩手出了房門。
五殿下到訪
沐府從未鬧出過這般大的動靜,此事很快便在家仆中悄然傳了起來,起先只是南院幾個家仆耳語,而后不久便傳到了其它院子中。
老夫人知曉此事后震怒不已,雖無人說具體因何,但隱約的傳言已讓人往不好的方向猜了去。
芷溪去南院傳了話,應七安隨著她去見老夫人,進門還未站定,便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責罵。
雖未挑明了言語,可字字句句都在指責應七安不守婦道使沐府蒙羞之事。
在別人口中,謠言便是鐵定發生的事實,人皆愛窺探,誰管別人死活呢?
她一個字也未辯解。
老夫人最后要她從今夜起每日去佛堂跪兩個時辰抄經反省,其余待玄清歸家再做定奪。
應七安便應下退了出去。
“妹妹,等下。”芷溪在院中喚住她,“祖母年事大了,脾氣或有些著急,你莫要放在心上。”
見應七安點頭她又道“我知妹妹不是那般人,院中人多嘴碎,這事我定會查清楚。你若是信任姐姐,跟我說便是,我給你做主。”
她面上誠懇,打算趁機套些話。未曾想應七安淡淡開口道“還是要問將軍才能知曉的仔細,自己實在不便多言。”
說罷微點下頭轉身走了。
反正沐玄清早晚休了自己,她實在也不想虛與委蛇同此人有交集。
芷溪這副姿態,從小自己在應家幾個姨娘身上見過許多......她們注定了不是一路人,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