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人還不曾摸準這流言可信不可信,這沐府中是這個將軍夫人當家,還是芷溪姑娘做主。
“沐將軍驍勇,把十三城從胡人手中奪了回來,咱們才能過些安生日子也有機會賞這府中一景”開口的是王郡守的夫人,眾人聞言皆隨著她附和。
“表哥確實辛苦,你們不知他往年征戰,時常受傷,因怕家中長輩擔心從來也不言語...想必妹妹也不知曉吧?”芷溪笑著問向應七安。
她確實不知曉這些事,一時語塞沒有回答。
來客各個精明,這話一出便知這個夫人確實不討喜,若是兩人日日同床共枕,她能不知道將軍身上的傷?
于是幾個平日里同芷溪交好的膽子便稍大了點。
她們本就知道應七安嫁入府中的淵源,因芷溪常同她們家常,也知這個應七安壞了芷溪原本的姻緣,此時正巧有機會幫著芷溪出頭。
“沐府這般大,姐姐平日里打理起來很辛苦罷。”秦浦萍笑著問向芷溪。
“是比從前辛苦。”
“那夫人平日不操勞府中這些事嗎?”秦浦萍望向應七安。
周遭又一次靜下來,應七安端起了茶杯。
這種場面她先前見過許多。
往常同應府中姐妹出門,她們時常當著眾人如此這般的言語,多為了證明她們處處比自己優秀。
尋常自己當慣了包子,如今再做起來便得心應手了許多...
況且,她才不要招惹這個衛芷溪,萬一再去祖母耳邊吹吹風,自己又要伴著那些靈位青燈,膝蓋可是受不住。
“芷溪姐姐向來比我能干許多,也比我更擅掌管府中之事。”
應七安淺笑道。
竹林外的蔣黎戳了戳沐玄清,“應七安脾氣這般好?你不是說她日日同你頂嘴,一點虧都不吃的?”
他們從軍營回來不久,這會兒正要去前廳見那些郡守縣令們,未曾想走到竹林處便聽到了此話。
“不是,你怎換了件這麼...這麼年輕的衣裳?”蔣黎好奇的扯了扯他肩頭,他極少見沐玄清穿白衣,今日真是活見鬼了。
“家中糟了老鼠,衣裳都被啃壞了。”玄清撥開他的手指。
“呀,這里還有副極好的琴,記得芷溪姐姐最擅琴了,可否給我們奏一曲。”秦浦萍笑問道,她自然知道芷溪彈的極好才說此話,也預備好了芷溪奏完自己的恭維之詞。
眾人紛紛附和秦浦萍,譚月開口道“先前有幸聽過一次,久久不能忘懷,這會兒我真是極期待。”
芷溪于是笑吟吟的應了下來,慢慢坐到琴前扶了起來。
她的琴棋書畫皆是老夫人尋了老師手把手所教,她其實并沒有天分,可勝在刻苦,一首曲子練的滾瓜爛熟,遂也掩掉了天分不足。
她今日彈得這首曲子是她最為熟練的一首,聲調激昂,鏗鏘有力,恰好的襯出她嫻熟的技巧。
一曲奏罷,眾人無不贊美喝彩。
“夫人,聽聞您先前在京中,定也極通音律,不若也給我們奏一曲如何?”秦浦萍不懷好意的問向應七安。
哎,怎的她們這些人的套路怎都如出一轍...
當著一群人說這般話,一定要自己下不了臺面才肯罷休。
自己現在只要承認自己不行她們便肯滿足了,這有何難...
她清了清嗓子做出些窘迫之色“芷溪姐姐精通音律,可我卻不怎的擅長,便不獻丑了。”
她此言一出秦浦萍同譚月一起輕笑了聲,她們在芷溪口中聽到過許多,心底知道應七安在府上同個丫鬟差不多,自然也不怕得罪她。
“先前聽過幾句閑話,說京中應昶大人才華橫溢,夫人天天比照個這般的人,想是不會差到哪里,還是說應大人他徒有其名。”李縣令的女兒李銘蕾也立馬站到了芷溪那邊。
見應七安眉目微動她裝作恍然大悟般掩了口“是我記性不好,忘了應大人此時在西南,無暇教導夫人。”
應七安抬眼虛虛掃她眼,她面相顯小又一臉溫和,可這道目光不知為何讓李銘蕾莫名怯了許多。
“妹妹此話我覺得不妥,人人皆有自己所擅之事,琴棋書畫是解悶的愛好,怡情便好,不必拿來攀比,況且夫人謙虛并未彈奏,實在不該拿來說家人之事。”
開口的是郡守寇嚴明的女兒,史嚴明極其正派,他的女寇景性子耿直,往常便見不得這些夫人小姐中捧高踩低的做派。
她見應七安性情溫順不為自己爭辯,便忍不住開口說了幾句。
李銘蕾只是個縣令之女,自然不敢反駁寇景,只捏著帕子低哼了聲。
秦浦萍是郡守之女自然不怕寇景,她方要開口,聽得應七安軟聲道:“這會兒我倒真記起了一曲,獻丑了。”
不知為何芷溪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她還未來得及阻止,應七安已坐到了琴前。
玄清透著繁花間隙望過去,見她面若仙子,霎時襯的繁花失色。
素指輕撥,琴音婉轉連綿,高蕩起伏,如泉水叮咚,細雨微落,伴著繁花盛開的春景讓人恍若入了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