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你表妹彈得慷慨激昂,可多是苦練的技巧,琴音太不襯這春景。”
“倒是你這個小夫人,看似琴曲簡單,實則頗廢心機,如行云流水,技藝皆在不可說之處,這便是天分使然了。”蔣黎評的頭頭是道,他許久未聽到如此悅心的曲子了,不免由衷的贊美。
琴音停了許久,眾人才晃神出來。
“琴音淡淡,我還是喜歡芷溪姐姐的琴音,寬廣浩蕩。”秦浦萍見芷溪面上不悅,忙開口說道。
“各人喜好不同,我倒是喜歡夫人奏的曲子,只是這曲子先前從未聽過,不知夫人奏得是哪個譜子?”寇景笑問道。
應七安見她三番兩次為自己說話,心中不免感激了許多,她第一次遇到在這種場合下為自己講話的人,遂淺笑回到“是我自己閑暇譜的曲子,還沒有名字。”
涼亭內的眾人聽罷沒了言語,自己譜曲子,還如此悅耳,自然比苦練旁人的曲子技高一籌...
“嘖!沐玄清,你娶了個什麼寶藏!”蔣黎言語中滿是羨慕之意,他甚至覺得沐玄清不是為了報復應昶,而是打探好應七安是個不尋常的人才去求娶人家。
沐玄清掃他眼,他認識應七安快一年,從不知道她會彈琴,至于會譜曲子,他更是一無所知...
“無聊。”他哼了句,抬腳要走,聽得涼亭內又傳來人聲道“琴也聽完了,不若我們畫些個春日的花樣吧。”秦浦萍不想眾人目光落在應七安身上,忙轉了話題。
將軍穿我選的衣服真好看
“這里沒有紙筆,妹妹,勞煩你差人取些吧。”芷溪方才被掩了風頭,心中有些不悅,見涼亭中都是各家夫人小姐,遂如此吩咐應七安,意欲向大家證明應七安不過如府上丫鬟。
“好。”
方才還以為這兔子急了要咬人,怎的片刻間又成了這般團子模樣。
玄清心中不悅,撇下蔣黎幾步走到了涼亭邊。
“安安。”
剛走到涼亭邊的應七安尋聲抬了眼。
玄清一身白衣立在桃樹下。
身姿挺拔,皎如玉樹臨風,眉宇貫著四時煙霞,朗朗如日月入懷。
這身衣裳將他往日身上冰冷之氣掩去許多,襯的他英俊無比,風采翩翩。
應七安一時竟愣在了原地,忘了言語。
“過來。”見她愣神,沐玄清嘴角少見勾了個笑,伸手招了招。
這一笑映著身后桃花三千,碧空柔云,看的應七安心中咯噔下,像是什麼東西打開了,尋常未曾有過的感覺漫了出來。
這是哪里的謫仙下凡了?她心里念叨。
木然走近他,覺得臉面微熱,輕聲喚了句夫君。
“作何去?”玄清見她發間落了幾片花瓣,伸手給她佛了去。
“去拿筆墨。”應七安如實回到。
謫仙般的人面上瞬間凝起不悅,涼涼掃了眼觀景的一眾人。
他也未看任何人只開口道“尋個奴婢去便好,什麼時候需夫人親自去做這等雜事。”
說罷牽起她的手,走進了花林之中。
涼亭內的人看到這幕,各個面上表情精彩紛呈。有些人只想咬斷自己舌頭...
怎的跟傳聞丁點不符,方才將軍對這個應七安,分明萬般疼惜。
這二人走在一起,著實是天仙眷侶,般配的很。
誰還有心思畫什麼花樣,只帶著尷尬聊了幾句便離了涼亭,生怕自己言語不妥惹出什麼麻煩。
應七安,我看你過了今夜還能不能這麼囂張!人走后芷溪將手邊的茶盞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雙目泛起記恨的光。
走出花林后,玄清松了手低眼看著她“你平時疾言厲色同我說話的本事呢?”
應七安剛要還口,嘴一癟收了言語,心知方才他給自己解圍,不能這般沒良心。
遂彎起眉眼贊美道“將軍穿我選的衣服真好看。頗有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的味道。”
“方才不是夫君喊的起勁,現在又變將軍了?”玄清俯身湊到她耳邊,見她耳根慢慢染成了粉色低語道“夫人穿的也好看,就是只顧臭美,手冷的像冰塊,還不快去南院抱著你的小手爐去。”
眼見那層粉色如花般開到了臉頰,玄清低笑聲丟下她走遠了。
宴席一如往常,席間多寒暄客套致辭,玄清一直不喜這種場面,好在有蔣黎,頗通人際之道,在宴席如魚得水,將氣氛調度的剛剛好。
接近尾聲時,大多人面上都有些醉意,侍俾們端上了今晚最后一道青團。
女宴這邊也隨著上了這道菜,今日滿桌酒菜并未和應七安的心意,倒是這青團讓她食指大開,多吃了兩個。
送完各位賓客后,芷溪湊到了玄清身邊“表哥,祖母喚你去她那里一遭,說是有事叮囑。”
“知道了。”玄清微點下頭。
老夫人不知為何今日有興致,拉著玄清說了許多話,先是說了衛參那人不懂事,趕出城也好,又聊了許多玄清幼時的趣事。
玄清雖飲酒有些頭痛,但見祖母難得聊的開心,便耐心多陪了些時候。
蔣黎今日酒也飲的不少,出府便上了馬車。行了沒一會兒,馬車突然被人攔了下來。
聽得趕馬車的小廝“這位公子你有何事,為何要擋我們的車?誒,你這人!”他來不及阻擋,車簾翻轉間,一個身影竄進了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