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自己是想說,覺得納二房之事不妥,況且自己平日繁忙,心思也不再后院,此事便作罷吧。
可她如此這般的誠懇,自己余下的話便怎的都說不出口了,只覺得心底非常落寞。
“你很高興?”見應七安嘴角始終掛著笑他忍不住開口問。
“將軍高興,我自然便高興。”
玄清站起身,幾步跨了出去。
應七安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對,忙跟著走了出去“夜深了,將軍這是要去哪里。”
“書房,不必等我,有芷溪照顧。”說完便離了南院。
沒人在房中煩你,這下你是不是更高興了些,他這麼想著。
應七安只覺得心臟突然抽搐了下,原來他今回來不過是同自己要這麼個答案的...還沒娶進門,便迫不及待要芷溪伺候了。
一瞬間,覺得前些日子的溫存如此諷刺。
突然想起自己故去的娘親,還有府中的姨娘,不知那時的她們是過了多久才能打心底的接受同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至少自己現在,好似并不能那麼坦然的接受。
應七安這時還不明白,愛本身就是件自私小氣的事情...
若是哥哥不虧欠沐玄清便好了,自己便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
她如此想著苦笑個,轉身走進了房內。
這夜真長,一個盯著閃爍的燭火,一個望著床腳的月光。
整夜無眠。
隔日應七安便聽院中人說,早上是芷溪送將軍出的府...此后便沒有再見玄清回府,倒是過了幾日,他差人來護送應七安跟沐夫人去了山中的青云寺。
能離開沐府,應七安心情稍微好了些,但一想自己不在的時日,玄清或與芷溪日日為伴,她不自覺的又有些難過起來。
“你覺得,去西南的間當,十三城會糟襲?”蔣黎問道,這些日子他們二人忙的很,玄清已經許久沒有歸府。
“極有可能,你還記得魏凌嗎,先前我總疑惑,魏將軍驍勇至此,怎會丟了十三城。想必那時已有人暗結了胡人,而他絲毫不知情,這才糟了謀害。”玄清沉聲道。
這些日子他思慮許多,為何圣山偏偏要自己去伐徐致,不論怎的看,比自己更合適的人有許多。
先前祖父同父親最后皆不在提十三城之事,其中因由自己現在似乎已明白了。
如此富饒的城池是厲兵秣馬的好地方,而且離京又遠,即便是忠肝赤膽之人守著,圣上想必也不會心安...
想念沐玄清
自己這遭去西南,極大可能歸來時十三城已落入別人之手,而自己恐怕又要淪落去守著州北,耗盡全部心力周旋在邊塞,境況或許會比先前還不如。
“那我們到時要棄十三城嗎?”蔣黎心里已隱約察覺到他的心思。
“不可能!”玄清面上籠上層陰影,如今朝局已有崩裂之勢,城池兵馬或是未來幾年各方爭逐的最兇猛的東西。
十三城落入胡人手中頗久,不管圣上亦或朝廷中人早就默認十三城是胡人之地,他們這些年應當從未想過,沐玄清能將十三城收回。
未收回時這里無人惦念,如今到了自己手中,覬覦此地之人便會層出不窮。
這次去西南剿亂黨,或是有心之人諫言要自己去,或是圣上自己的想法,但是不管怎樣,大家皆抱著一個目的,那就是只要玄清去了西南,十三城的歸屬便會重新洗牌。
“這個間當,稍割些城池也沒有問題,倘若我們死守著,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到時恐怕會舉步維艱。”
“如若我們讓出城池,日后才會舉步維艱,淪為別人手中的棋子...蔣黎,這次橫豎要賭一把。我想將重兵留在十三城內,這大半年我們手里已增了不少兵馬,這次我只想帶走兩萬人。”玄清沉吟道。
“你是不是瘋了!你不是不知徐致有多驍勇,先前沐伯父在世時,都常念叨要我們兩個多學下徐致...這幾年他窩在西南想必早已暗囤了不少兵馬,你帶兩萬人,無疑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蔣黎有些著急。
“我知道,此事我已決定,既然兩邊皆不能權衡,便以命相搏,孤注一擲。”
玄清起身負手窗前,“蔣黎,一條命算什麼,這次我們若賭贏了,往后才能分毫不差護著大桓之地。”
“沐玄清,我向來覺得你沉穩,可這次我怕你兇多吉少!你聽我一言,不過是個十三城,棄了便棄了,你將兵馬全數帶走,先將徐致拿下,往后我們可從長計議。”蔣黎焦急的在房內不停踱步,他是沒想到沐玄清此次如此草率。
“你我今年二十余歲,還記得小時候那個光頭和尚怎麼同我們說,人生際遇大抵兩三件,拿住便拿住了,拿不住便只能釋然。”
“我還不想釋然......”
“你也莫要著急,聽我慢慢講,我們不見得沒機會...”沐玄清回身笑了下。
看到這個笑容一瞬間,蔣黎內心逐漸平靜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應當無條件的相信沐玄清。
這些年他們不是滾著刀尖一次又一次的賭嗎,哪一次顧及過自己的生死,或是在十三城呆的太安穩了,自己才忘了先前他們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