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應七安一個翻了翻身,將他旁邊的被子卷去一半。
玄清剛伸手拉過一角,她賭氣般拽了過去。
“你到底睡沒睡。”
“睡了!”應七安氣道。
“好端端的生什麼氣。”玄清躺下身來。
“你嫌棄我!”應七安哼到。
“我...”玄清一時無語,這家伙沒良心的,不能跟她一般見識,自己西南還沒去,不能現在被她給氣死。
“對,嫌棄極了,又矮又小,全身上下沒有二兩肉......”
他沒說完,應七安轉過頭小牙咬住了他肩頭,玄清嘶的聲,抬手欲彈她嘴角,終是沒狠下手。
應七安見他未動,小牙又研磨了幾下,他還是未出聲,自己只得悻悻松了口。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誰叫你方才咬我!”
說罷還是不解氣,將他身上那截被角也扯了去。
她迷迷糊糊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得沐玄清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雖睡的恍惚,可終也不忍,翻身將身上的被子甩到他身上,嘟囔道,“沐玄清,你真不是個東西,我不同你一般見識。”
玄清心中暖意剛泛起來,聽得這句只覺得暖意變作了怒氣,隱隱堵在胸口,最后自己吁口氣在黑暗里苦笑了個,這家伙現在真的是無法無天...自己還偏偏拿她沒轍。
沐玄清這人不信命,先前在義城時,援兵未到,他們堅守城池三天三夜,城中將士堪堪只剩兩千余人,皆已疲憊不堪。
城池眼看失守,蔣黎等人紛紛勸他棄城。
他未答應,只對蔣黎道“我若回不來,你便帶大家走。”說罷拎著亮銀槍騎馬沖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怎麼潛入敵軍營地,他們只記得這個少年將軍天亮歸來時渾身是血,手里拎著對方上將的首級。
一時間城中將士軍心大振,咬牙扛下了敵軍幾次猛烈攻擊,后終于扛到援軍趕到,將義城完好無損的守了下來...
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有決心孤注一擲。
那時父親的兵馬剛被瓜分,他怎能再讓手中兵將沒了士氣!將命懸在刀尖上,賭來的是周遭人的心服口服,是京中人對他的重新打量,自此之后無人不識沐玄清。
他不可能次次穩操勝券,或許唯一能做的,只是一次又一次不顧性命的賭,賭那個微不足道的可能,贏了便是功成名就,輸了也不過只是條命罷了。
這次去西南也一樣,出行前一天,蔣黎還在勸他,讓他重新在思慮下此次行事。玄清依舊拒了去,只說道,“我們兩個打小一起長大,你心底知道我這般做是對的。”
“對是對,可是這太冒險,我心里總是放心不下。”蔣黎一著急便開始踱步,晃的玄清頭疼。
“我走后,十三城便是你的,與其擔心我,不若想辦法守好你的城罷。”玄清笑道。
“我也要去西南!”在營帳外偷聽的顧千野竄了進來,這些日子他混在軍營,皮膚黑了不少,身材也愈發結實,倒是有了幾分將士的模樣。
將軍您真霸氣
“你跟著搗什麼亂!”蔣黎一巴掌拍他腦門兒上。
“我怎的是搗亂,我要跟著將軍去西南殺敵。”這些日子他見識了沐玄清的本事,心中愈發的崇拜他,恨不得做他的尾巴處處跟著。
“再長兩年吧你,剛剛十三歲,逞什麼英雄。”蔣黎哼到,這副模樣讓顧千野非常不滿,瞪他眼轉頭去央求沐玄清。
“并非我不帶你走,十三城安危不定,你既然厲害便留下來幫蔣黎守著城。”玄清笑道。
他對這個小刺頭極有法子。顧千野聲音果真軟下許多,瞥了眼蔣黎向門口靠了靠道“誰要幫這個白面小書生!”說罷飛一般的跑遠了,氣的蔣黎臉一陣白。
沐玄清都不知為何出個征小人比自己還興奮,剛到寅時她已翻身下了床,窸窸窣窣也不知在忙什麼,他被吵得在床上干瞪眼。
“應七安,你怎的比我還忙,聲音小點,讓我睡會兒。”玄清在床上無力到。
“哦,好的!”
嘭....叮...哐當!”
“.......”
后悔了,十分后悔,就該把她丟到京城去!玄清縮進被子里,將耳朵堵了起來。
好歹睡了會兒,天微亮時他翻身下了床,看了看房里立著的的人,照著大腿掐了一把才確定自己睡醒了。
應七安扮了個少年的模樣,一個過于精致的少年。
也不知她什麼時候做了身男裝,不過是件尋常的青布衣裳,穿在她身上卻完全不尋常了起來。
發帶將頭發全數攏起,利落挽了個發髻,容貌沒有頭發遮掩越發顯得俊美,特別是眉眼,實在突出了點...活脫脫像個畫里走出的小仙童。
“你搞什麼幺蛾子。”玄清扶住額角。
“船上都是將士,穿女裝多有不便,我跟阿青便去做了幾件男裝,好看嗎?”她在玄清面前轉了一圈。
玄清神色古怪盯著她,也不知這身裝扮戳了自己哪里的點,下腹一縷難以壓制的炙燥,身體的異樣讓他橫豎沒能站起身,心中莫名的惱火起來。
“不好看!”他哼了聲,倒也沒說讓她去換衣裳。
外面淅淅瀝瀝落起了雨,天灰蒙蒙的,河面也籠上層薄霧,樓船隱在霧中如巨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