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顧千野!此時正露著白牙朝她笑。
“你怎的跑到船上了!”應七安驚呼了聲。
“噓!”顧千野警惕朝四周看了看,“將軍他不知道,莫要聲張。”
“你來這里作何!”應七安放低了聲音說道。
“打仗!我要隨著將軍打仗!”顧千野面色認真,絲毫不像說笑的模樣。
“打仗?你怕要被打死去!”應七安無奈道。
“先別說旁的,給我尋點吃的,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小爺要餓死了。”顧千野說道。
“不管,餓死你算了。”嘴上雖這麼說,還是起身去尋了阿青,找了點方便帶的烙餅拿給了他。
顧千野也不客氣,接過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昨夜下雨,你就在這里呆著?”見他衣裳似還濕著,應七安皺眉問道。
“可不是麼,這水上雨真大,我昨夜心想自己要被淹死了去。”顧千野笑道。
“你得尋個地方呆著去,還有幾日路程,呆在這里也不是法子。”應七安思索了下道,“不若你去后廚呆著,阿青在那里幫工,給你尋個安身的地方還是沒問題的!”
顧千野眼睛亮起來,滿懷感激道,“安安姐姐,你人真是太好了,日后我發達了,肯定記著你的好!不過你得答應我,千萬別同將軍說我在船上。”
“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千萬別闖禍,不然我的小命也不保!”
兩人信誓旦旦拉了鉤,好似達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契約般。
玄清白日里忙的很,不是找彭魁商議,便是盯著西南的地圖研究,也無暇估計應七安再作何。心中還想,那日罰她抄書果真有用,這兩日應七安安分許多,沒在出什麼岔子。
只是怎的不怎麼在自己面前晃了?先前不是嘟囔著坐船無聊的...
不在他眼前晃,是因為應七安發現了更好玩的顧千野。
兩人這家伙平日里在軍營一群兄弟,他在后廚呆著也不安穩,早暗中喚了幾個熟識的人得閑來找他玩。
年輕人湊在一起,只吹牛已經很歡樂,何況他們個個滿肚子的鬼點子。
起先應七安還覺得不好,偶爾聽得他們聊起先前遇到的奇聞異事,遂也感興趣起來,這兩日總守在后廚聽他們吹牛講故事。
“我跟你們說,先前我在京中遇到個氣人,那人是個侏儒,面貌丑陋。可是身有長計,手腕腳腕皆束著繩索,黑布蒙面,能極快將繩索揭開。那本事真頂用!萬一咱們哥幾個被人捉了去,豈不是很容易就套出來。”阿牛羨慕到。“不過那人性子古怪,有人出百金要學他逃脫的法子,他守口如瓶只字未說。”
“切,這有何難,那人身量小,想必手腕子比旁人細,自然很容易掙脫。”顧千野不屑道。
“嘿,你小子別不服氣,你身量也小,要不你試試?”
“試試便試試!”顧千野擼起袖子,任由雙手雙腳被束住,阿牛又尋了塊黑布,將他眼睛蒙了起來。
半柱香過去了,任顧千野臉憋的通紅,愣是沒有掙脫開來,惹得周遭幾個人大笑。
旁邊看熱鬧的應七安見了,湊到了他們身邊開口道,“我覺得這不難,小野法子沒用對罷了。”
玄清是斷袖的事早傳遍了,他們識得這個小書童。先前見他只躲在灶臺旁聽熱鬧,并未見他模樣。這會兒瞅見了,心想難怪將軍沉迷于他,這小伙子生的比姑娘還好看!
“別吹牛了!要不你試試?”阿牛笑道。
“試試便試試。”應七安心里不服氣,將繩索遞給欲言又止的阿青,讓她將自己綁了起來,眼睛也蒙上塊帕子,而后坐在凳子上解起繩索來。
她骨架小,手也比旁人柔軟,也不像顧千野一般用蠻力掙脫。只仔細借著巧勁,慢慢晃動著關節,將手背湊近繩索扣處,慢慢挪出了一半,而后手指微微用力往后一探,一只手便掙脫了出來。
“怎麼樣,很簡單吧。”語氣帶著小小的得意,掙脫出來的那只手很快把手腕上的繩索解了去,周遭安靜的很,并無人應她。
“怎的,你們被小爺機智折服了?”她邊學著顧千野說話邊解著腳腕上的繩索。
話音剛落,眼睛蒙著的帕子被人扯去。
先看到了雙熟悉的鞋子,目光上移又看到了白衣衣角上自己親手繡的紋繡,再往上看,沐玄清面色鐵青,一副要吃人的閻王樣瞪著她。
完蛋了!她心里哀叫了聲。
周遭靜的嚇人,后廚寥寥幾個人都在旁邊站的筆直,無人敢答話。
沐玄清伸出手,拎起顧千野跟應七安的后衣領氣沖沖出了后廚。
“不聽軍令,當斬。”沐玄清神色冷峻望著顧千野。
半大個孩子,平時嘻嘻哈哈慣了,雖說沐玄清平日里不茍言笑,可是從未如此如此冷漠對他講話,顧千野愣住,小臉刷的下白了。
“將軍我...”顧千野啞然跪在地上想了片刻拱手道,“我知錯。”
他沒有反駁,也沒有爭辯。
進軍營的第一天,玄清便同他說過,軍令如山,若軍營中有一人無視軍令,那這軍令便如張廢紙般沒了用處。
是自己只顧想著要上戰場,卻把軍令拋之腦后。
“我認罰。”顧千野低頭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做錯事便要擔著,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