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他所言為假,那就是故意要自己知道暗道之事。
自己知曉暗道,會想法子告訴將軍,這暗道或是有詐。可是這麼明顯的陷阱,會不會太蠢了些?
應七安悄悄溜進應昶的書房,將西南的地圖翻了出來,她仔細看著那幾處位置陷入了沉思。從方才起隱約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明明這個答案很近,但是卻捕捉不到。
她尋了紙筆,將玄清在船上時所繪的陣型繪了一遍,突然她靈光一閃...若花遲雨的暗道是為徐致準備的那是不是一切便說的通了!
書房門吱嘎聲開了,應昶見她在此愣了下問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哥哥,你得幫幫將軍。”應七安焦急道。
“你再胡說什麼!”應昶將書房門關起,快步走近書桌旁。他掃了眼桌上的地圖,目光又落到應七安面上,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應七安,我說過多少次你不許插手這些事情!”
“能不能先不要說這些!何況現在我已知曉了,總不能坐視不理!現在將軍他現在真的有危險!”應七安第一次同應昶頂嘴,說完自己愣在了原地,別過頭不在看他,書房陷入了短暫又寂靜的沉默中。
應昶扯過她的手拿起桌上的戒尺,毫不留情敲了上去,“這一下是打你不聽我所言,隨意打聽朝中之事。”
“這一下是打你聽信謠言不辨是非!”
“這一下,是打你不尊兄長,出言不遜!”
應昶接連不斷說著,起先應七安還掙扎下,最后干脆咬牙看著他,書房只剩響亮的聲音回蕩,直到滴溫熱的血濺到自己手背,他才停了手。
應七安玉筍般的小手此時一片暗紅,食指尖上滴滴落著血,在他手心顫抖著。
“打完了?”應七安聲音微顫卻沒有落淚,“哥哥,徐致怕已結交了旁人,只論為官之責,你也不能這般坐視不理。另外,城中有人名花遲雨,這個人應在插手朝中之事,想來沒那麼簡單。”說罷她收起桌上的地圖轉身便走。
“小淘...”應昶喚了聲,應七安沒有停腳快步出了書房。
她沒有像往常般哭哭啼啼,只將房門緊緊鎖了,繼續盯著桌上的圖紙。手心火辣辣的疼,她頭腦也越發清醒了些,花遲雨說將軍本來是占上風的,后被徐致跟旗山都尉圍截。
但是看地圖位置,他們所在之地距徐致城池太遠了些,看上去將軍似乎是被窮追至此,怎會有機會占上風?
應七安突然間想起渡船上看到的玄清所繪的幾個奇巧的陣型,霎時明白了什麼,心底生生的疼了起來。
“安安喜歡十三城嗎?”
“喜歡。”
“那我保證會給你守好十三城。”
他在平墨山隨口說道,那時自己心底已知朝廷的權衡,但見他言語篤定,心想他定是想好了法子,畢竟已在十三城半年的時間,兵馬或已沒有那麼拮據。
她未曾想沐玄清這次竟如此莽撞!想到他在渡船時還口口聲聲同自己保證帶足了兵馬...
“騙子!”她罵了句窩在桌上哭了起來。
“我不甘心,父親因舊傷過世,沐家三十萬大軍被瓜分蠶食...我要讓世人看看,即便沐家是如此境況,也絕不會倒下。”當年他不過十六七歲,已然倔強至此,現在又怎會平白讓出十三城呢?
應七安抹了把淚,繼續看著圖紙,若自己是將軍,這次想要贏的話,手里的籌碼是什麼?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兵馬!應七安靈光一現,似乎明白玄清到底意欲為何!
只是現在他必須要知曉暗道之事,若落入了圈套,想必前功盡棄功虧一簣...
自己究竟要怎樣才能通知他呢?或只有哥哥有辦法!可是...應七安掃了眼自己的左手,食指的血已凝結成血痂,此時微微動下便鉆心的疼...
“小姐,您開門呀,我是阿青。”窗外剛透了點白,便聽得阿青在門外喚到。
應七安心中知曉是哥哥吩咐她的,猶豫下還是將門打了開來。
門外是個頎長的身影,應昶垂眸望向她左手,應七安嗖的藏到了身后。
應昶不語,輕起她手腕走到了桌前坐了下來,上藥的動作很輕,看到她食指斷裂的指甲時,他眼圈紅了起來。
“終是哥哥沒用,不該拿你發脾氣。”他頓了下又說道,“我并非是為了自己前途考量才不去幫他,只是徐致這事牽扯甚廣,貿然出手最后怕會變成眾矢之的。”
“我這輩子已做了件悔恨萬分的事,讓你嫁給了沐玄清。倘若再讓你有性命之憂,我怎的去見九泉之下的母親。”應昶聲音哽咽道。
“安安,朝中之事不比其他,哥哥真的無法按你心中的度尺去權衡,之所以不想讓你知曉這些事,是想你能永遠如此正直坦蕩愛憎分明。我已這般了,怎舍得你也落入這泥沼?”
“沐玄清這事,你恨我也罷,但是我無法出手相助。對不起安安,我不是個好哥哥。”應昶愧疚道。
從前他以為自己早已沉穩至極,可是昨夜安安那般說話時,自己竟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