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魁收了刀,對著顧千野喝到,“跟著我!”
彭魁上午攔截糧草后馬不停蹄帶人趕來此地支援沐玄清,未曾想恰巧撞破剛在林間埋伏的旗山都尉,彭魁多麼聰慧,瞬間明白將軍怕要趕至這條暗道,未等旗山都尉反應,他便帶人一鼓作氣將他斬于林中。旗山都尉本就不善帶兵,手下兵將也多軟弱,見自家將領被殺,頃刻間便作鳥獸散。彭魁哪能叫他們逃脫,追殺至此發現了顧千野...
“阿牛!”顧千野哭喊了聲,在原地不肯離去。彭魁見狀一把抓起他衣襟,“你若想給他報仇便長點志氣,戰場上可沒這麼多的兒女情長!”
說罷將他扛在肩頭,匆匆隱入了林中。
徐致以為勝券在握,正在盤算呆會兒如何折磨沐玄清,卻見前面沐軍突然調轉了方向,朝自己奔來。他心中一驚,手緊緊握著長劍,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騰了起來。
“徐將軍,在等何人?”玄清在馬背轉了下長槍,言語帶著調笑。未等徐致回應,沐玄清舉起亮馬槍,大喝一聲,殺!
將士瞬間士氣倍增,面上疲態早不見了蹤跡,隨著隆隆戰鼓奔了過來!頃刻之間長劍與寬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那徐致大軍餓了幾日本就沒什麼氣力,方才一陣折騰,此時已疲憊不堪無暇應戰,許多人丟兵棄甲抱頭鼠竄。沐軍口中呼聲越發激烈,似乎穿破云霄震動天地,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雖人數不及徐致,可氣勢卻丁點不輸。
徐致見狀已知不妙,忙點了幾個護衛,勒馬遁走了去。玄清哪肯給他機會,快馬追去,未曾想徐致此人狡詐,早在河邊備了只船,待玄清追來時,他已坐上渡船逃脫。
“哎!可惜了!”身旁將士捶手頓足說道。
“無妨,晚死幾天罷了,徐致已無勝算!”沐玄清沉聲道。
這一戰雖順利,可沐玄清心中也有些后怕,哪怕丁點疏漏,想必今日他們便命喪此地...幸好,自己手邊的將士都是可靠之人,各個勇猛威武,雖深陷陷阱,卻各個毫無保留的的信任于他。
“將軍!”彭魁在遠處喊了聲,連忙驅馬趕了過來。待他走近,玄清望見馬背上的顧千野,此時滿臉是血神色茫然。
“他怎的在這里?”玄清皺眉問道。
“問你話呢。”彭魁回首喝了聲,顧千野似是清醒了些,眼里的淚又流了下來,先是哭喊了聲阿牛,而后又抽噎道,“安安姐讓我來的,她說...她說...”話音未落倒在彭魁背上昏了過去。
這小子嚇壞了,玄清心想道,吩咐彭魁整合戰場輕點傷亡,而后帶著大家朝徐致城池方向去了。
應七安在府中焦急等了兩日,這兩日她幾乎未合眼,可以已然沒有等到顧千野歸府。應昶派去的人也無消息傳來,她心中越發愧疚焦慮,在房中坐立難安。
“小姐,您好歹也吃口東西,顧千野他人那麼機靈,肯定不會有事...”阿青布好飯菜,滿臉愁容望著應七安。
“我吃不下。”應七安聲音疲憊,頹然坐在榻上。
阿青嘆了口氣,便收拾著房內的物件,邊想著如何同小姐聊天紓解下她的心事,“瞧我這記性,渡船上的包袱竟望了收拾,里面的衣裳得仔細洗下,不然非得被蟲蛀了去。”
她邊說邊將包袱內的衣服收拾出來,未曾想包袱底竟放著封信。
“小...小姐。這信是將軍寫給您的吧,您沒看?”阿青將信遞給了應七安。
信封上只寫著安安親啟,應七安心中茫然,拆開后里面又兩張折好的紙,她伸手翻開,面色瞬間僵了去。
白紙黑字,放妻書三個字躍入眼簾,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竟是沐玄清所寫的和離書!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安安卿卿如晤:夜深如此,窗外水聲潺潺,汝在身畔酣睡,吾卻輾轉難寐,遂起身作此書。猶記一年前,吾連夜奔赴于京,求圣上賜婚,倉促迎娶于你。
那時吾刻骨崩心,目中皆剩仇恨,雖知此事為非,而私之無矣。吾雖未讀萬卷書,然亦知禮,后每念此事,皆措顏無地。
及至婚成,已不可更。后至十三城,吾與汝同居一室,見汝性明朗而不縈心,行自然而無雕飾。
雖常恣肆不顧儀態,吾常因此訓斥于你,然吾自知喜你憨容嬌態。
汝平日對吾雖言語恭敬,然犯錯之時嬌喚吾夫君索求庇護,彼時吾雖嬉之,心中卻多慨然。吾既為汝之夫君,自當顧汝周全。
今夜汝悒悒不樂,問吾帶兵之事,吾雖對你許諾,然此趟兇險,吾不知前途為何,更不知能否守諾。
吾前已愧對與汝,不可一錯再錯,遂提筆作此書與汝。
安安吾妻,汝見此書時,吾或已旗開得勝,不日便接汝歸府,若有此日,謹以白頭之約,永不負汝。
然此行兇險,或有不測,吾已為陰間一鬼。若如此吾終究辜負于汝,負與汝當初之約,亦負吾曾對汝所許之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