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不再渴望做個英雄了,最好永遠天下太平,再無人因戰爭喪命。
“走吧,我們先回,莫要灰心,將軍他經歷生死無數,哪次不是咬牙挺過來了,這次肯定也能逢兇化吉。”蔣黎邊說邊朝地上的顧千野伸出手,話雖如此說,他聲音里也帶著絲哽咽。
顧千野握著他的手站起身,兩人踏著落日余暉無比沮喪朝西城趕去。
“夫人!夫人!”彭魁在營帳喊了幾聲。應七安聽到忙走了出去,抬眼見了應昶立在營帳前。
“哥哥!”應七安不可置信望著他。心中拿捏不準他為何而來,難道是反悔了要帶自己回去?她后退了步神色堅決道,“我不走,將軍現在生死不明,我要留下照顧他。”
應昶嗯了聲,“我知曉。這位是宋大夫,他頗通毒道,或是能幫的上些忙。”
應七安聞聲一怔,抬頭望向他,她沒想哥哥竟提前找到宋大夫還千里迢迢將他帶了過來。心底兀然一暖,哥哥到底是哥哥,自己方才那般疏遠的模樣,他該多傷心......
應昶低著眉眼,聲音放緩了些,“愣著作何,快帶宋大夫進去給他診治吧。我還有急事,要趕回涼城,便不久留。”說罷轉身便走。
應七安忙讓彭魁帶著宋大夫進了營帳,自己快步朝應昶追去,“哥哥。”應七安氣喘吁吁喚了聲。
應昶聞言轉身,見她跑的急此時臉面通紅。
“謝謝哥哥。”不知為何應七安心底有些難過。
這些日子自己只顧擔心沐玄清,卻未曾詢問哥哥是否辛苦。
方才見他趕至此地,才發覺這些日子他也憔悴不少。自己最近在府中同他碰面極少,有時甚至連他歸未歸府都不曾知。
許是習慣了他這般忙,便忘了他也會辛勞。
今日又為了自己做至如此...應七安突然覺得自己是哥哥的拖油瓶,若沒有自己他當輕松許多。
“莫要亂想,哥哥沒有怪你。”應昶伸手刮了下她鼻尖,“哥哥只是希望,日后你有何事都要同哥哥講,就像小時候一般。你是我最親近之人,只要你開心,我什麼都可以去做。莫要嫁了人,便同哥哥生分了。”應昶知她心底難過,柔聲安慰道。
應七安點點頭,一頭扎進他懷中,趁機將眼角淚蹭了去。
“快回去罷,自己在這里莫要亂跑,記得你今日答應哥哥的事情。”應昶拍了拍她肩頭,翻身跨上馬,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
或許每個人長大后,總會不自覺的忽略親人的心意,可這世上也只有他們不會在意自己的冷漠,而且不論發生什麼事,也只有他們才是自己最牢固的后盾......
方才那氣魄呢
應七安踏進營帳時,見宋大夫已將玄清外衣褪去,在他身上扎了許多銀針。
“大夫,將軍他可有的救?”應七安小心向前問道。
“暫時先護著他心脈,胡人下毒向來狠辣,還好他常年習武,身子比旁人強壯才能撐到這時。”宋大夫便轉著銀針邊說道。
“那...”應七安聞言聲音哽咽,竟開不了口。
“胡人毒算什麼,我有這般靠不住?”宋大夫指了指自己的臉,“這毒可解,難在有味藥極難尋,呆會兒我開個方子,你們尋人快快送到京中,我想這東西京城或許該有。”
應七安心里終于有了點希望,忙不迭應了下來,又想起什麼開口問道,“若尋不到這味藥,將軍會死嗎?”
“哼,你這個小丫頭跟你哥哥一樣,究根問底,討厭極了!只要我肯來,就不能有人死,頂多下半輩子殘了去...”宋大夫脾氣并不好。
這次他肯來一是應昶確實為西南做了好事,他心中并不討厭這個京中大官。二是今日一大早應昶同他下棋打賭,下了十局自己輸了十局,沒法子推脫才答應他出診。
應七安聞聲也不惱,沒什麼能比將軍活著更好的事。
“安安姐,那老頭兒不在涼城。”顧千野進來也未看到宋大夫,大大咧咧繼續說道,“不過你也莫要心急,明日我便去打聽他到了哪里出診,橫豎給他綁過來!”說罷他將懷里指頭粗的繩索丟到了地上。
“你要綁了誰!”宋大夫臉都被氣白了去,指著這個不修邊幅的小鬼頭幾乎跳腳。
“他誰啊,怎長的跟山羊一般,在這里作何?”顧千野指著宋大夫迷茫道。
應七安掩了他口將他拉倒一旁尷尬解釋道,“小野這位便是宋大夫,下午時哥哥將他請來的,不許無禮。”
“不醫了,我不醫了!”宋大夫氣的跳腳,伸手拿著自己藥箱要走。
“別別別,宋爺爺,宋祖宗!”顧千野上前抱住他的腿死死不松手。
“松開!”
“我不松!”顧千野在他腳上拖著像塊抹布。“你先答應我醫將軍!”
“松開我要去睡覺!”
“你答應我了?”顧千野忙問道。
“再不讓歇息,我哪有命醫你家將軍!”宋大夫氣哼哼說道,他素來喜歡清凈,此時萬分后悔來了這吵鬧的地方。
營帳人都散去后,應七安來到玄清身旁,見他上身密布的傷疤心底一陣疼。
她窩在他身側,在他身旁耳語道,“藥方蔣黎已差人快馬遞回了京中,想必肯定能尋到那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