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子燁從舊事中抽離出來時,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東宮附近。他視線剛落到朱紅的門扉,便聽得吱嘎聲,門被里面的宮人打了開來。
桓俊馳此時衣著慵懶坐在院子中央,面前放著架古樸的瑤琴。
東宮不能出,百無聊賴的桓俊馳正準備曬曬太陽彈彈琴,他也未曾想到桓子燁竟在門外。
視線交匯,桓俊馳眉目一彎笑道,“小子燁,你來看皇兄?”
桓子燁聞言忙躬身行禮。
桓俊馳擺了擺手,“我不能出去,你要不要進來?皇兄給你彈琴聽。”
“臣弟還有要事在身。”桓子燁一瞬像回到了小時候,面對這個長兄,心中竟泛起絲怯意跟敬畏。
“真可惜。”桓俊馳面上閃過絲失望,而后撥了根琴弦,“工部之事繁雜,又要麻煩你收拾啦。”
“臣弟當該為皇兄分憂。”桓子燁斂起心中的情緒沉聲回到。
“是嘛,如此甚好。”桓俊馳低頭自顧自彈起琴來。
直到桓子燁行禮告退,他才隨著琴音輕吟道,“如彼雨雪,先集維霰。死喪無日,無幾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
“殿下在吟什麼?”太子妃從瑤端著杯溫茶走近問道。
桓俊馳手停下來,笑吟吟望著她,“我在想,你往年邀人在東宮賞花賞雪,雖極吵鬧,倒也比這般寂寞要好,今年照常辦吧…”
從瑤坐在他身側,支起下巴眼巴巴望著他,雖未開口,眼睛里的意思卻明明白白,太子殿下您老人家禁足呢!
桓俊馳蹭了蹭鼻尖,“我被禁足事出有因,莫要這般記仇…”
“殿下,您想熱鬧,從瑤更想熱鬧,不過現在即便臣妾敢邀,也沒人敢來您的東宮湊熱鬧。”
從瑤眨眨眼說道。
“那便等宮宴過后,我被罰完了。”
“殿下是看上哪家的小女子了?”
“蘇從瑤,你跟太子說話放肆了些。”桓俊馳皺起眉頭道,話音剛落,他從心底慫了下。
當今太子,無比懼內。
見從瑤眉梢剛挑起,他立馬面露委屈,“是正事,你倒說說這些年我看上幾個小女子?這東宮還不是你一家獨大…”
“你還想幾家?”
“一家,一家就夠了。”桓俊馳擦擦額角冷汗。
心想這太子做得也忒憋屈了點,簡直是個四處皆可踹兩腳的受氣包。
“這還差不多,說吧,想要我請誰…”從瑤問道。
“想個好借口,把朝中風頭正盛的那幾個都請來讓我瞧瞧。”
沐玄清今日心情好得很,甚至進府時面上都帶著往日少有的笑意,驚的府上家仆誠惶誠恐,心想自家將軍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他剛踏進院子,應七安便咚咚咚跑到他面前,眨著眼睛望著他。
“沒同應昶吵架。”玄清開口道。
應七安神色變的狐疑起來,上下打量他遭沮喪開了口,“將軍撒謊。”
“我怎的撒謊了?”玄清問到。
“若是沒吵架,將軍心情怎的如此好,臉上還掛著笑,你先前從不這般的…”
玄清心里嘖了聲,這家伙現在知道察言觀色不似先前那般好騙了。
“動動你的小腦袋,我能在朝堂與應昶吵架?”玄清理了理衣袖回到。
“那退朝后呢?”應七安追問。
“應七安,你只說不準吵架,可沒說我不準罵他。”玄清拍了拍她腦袋。
“將軍使詐!”應七安不滿的躲開他的手。“這同吵架有什麼兩樣?”
玄清面色沉下來,盯著她道,“我看是你想使詐,不想做早上說好的事吧?”
“我沒有…”應七安語塞,想起早上玄清提出的那些過分的條件,臉微微紅了些。
“既如此,那夫人備水幫我沐浴罷,為夫此時累的很。”玄清面上露出絲狡黠笑道。
又見蘇向風
“你是說沐玄清想要翻案?”蘇向風掂著扇子沉吟道。
蘇向風博得狀元后,只回涼城省親了半月,便被召回入了翰林院做修撰一職。雖是個閑職,可因桓帝頗喜歡他,常召他進御書房談天說地,他在朝中人眼里,可是個不能得罪的人物。蘇向風八面玲瓏,極會處事之道,雖只在京為官短短幾月,倒也結交了不少的人。
應昶歸京本不想這麼快私見他,不過前日聽沐玄清說要重查秋家之事,他覺得甚是怪異。雖說沐玄清與秋家淵源極深,他想要為秋家翻案也是應當。但這案子是圣上親自下的旨,且已結案一年,他如此明目張膽要查案,豈不是冒著抗旨不尊的風險?沐玄清即便再莽撞,也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更何況他從來都不是個莽撞的人...
“先前你同我提起,說秋家之案你審的清清楚楚,半點私心都未曾有。若如此,何懼沐玄清再去查案?還是說,你覺得有人要借此事朝你下手?”蘇向風問道。
“秋家之案我無愧于心。但此事也確實蹊蹺,我推測是有人給沐玄清遞了什麼消息讓他決心要插手此事。”應昶眉頭鎖起來。
“這案子既然沒有不可見人之處,讓他查便是了,你又何苦憂慮至此?”蘇向風不解道。
“此事不知是針對于我還是沐玄清,于我是無妨,但是于他...畢竟安安現在還是沐家的人,我怕她受牽連。”
蘇向風一下想起在州北時那個少女,雖只是驚鴻一瞥,但卻深深烙刻在自己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