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對自己說,敢不敢打個賭,賭自己再過兩日便不覺將軍如此好,還說自己會乖乖跟他走...他那時好似已知曉了什麼,只怪自己當時未想到此處,并沒有詢問清楚。
可是人海茫茫,自己又能去那里尋他?
悲傷的無力感竟然是這般折磨人的感覺,她覺的自己全身被抽離了氣力,伏在矮桌上一句話都講不出。舊事如走馬觀花般浮現在腦海,這些年她忘卻的,習以為常的那個溫柔的哥哥。
“我當然是大樹,你是小草,只要哥哥有一片葉子,也要為你遮風擋雨。”應昶對著她笑道。
“姑娘家要多讀書,莫要怪哥哥責備你,便是母親在世也會這般對你說...”
“不許挑食,你若不好好吃飯哥哥便不帶你騎馬...”
“你想要哥哥做狀元?那我便做給你看,到時哥哥會變成很厲害的人,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明明他那時也是個孩子,卻因為自己被迫成了大人,而那些年里,自己卻心安理得渾然不覺...
恩斷義絕
“殿下是人中龍鳳,而花某不過區區草民,殿下肯見在下,著實讓在下受寵若驚。”花遲雨笑吟吟的說道。
這是京中最好的酒樓,往常便有許多王公貴族慕名而來,桓承翰知曉這是花遲雨的生意時心中暗自驚訝。
這段日子他正為筆錢款頭痛,兵部王德林給他牽了花遲雨這條線,原本他有些不屑,縱觀整個大桓,還能有人比宮里更富裕?
可是這兩日他派人去細細打探,才知曉花遲雨是大桓有名的商賈,手底錢財無數,為人又頗為豪放。
王德林又同他分析許多,如今要養著那批兵馬,只靠著從朝內周轉錢財是萬萬不夠,還是要與這些個商賈結交,待過了這一兩年,到時事情水到渠成,處置他們也是易于反掌...
桓承翰心想他說道也有道理,這才同意要與花遲雨見一面。
“花公子太過謙虛,依我看公子這般比起龍鳳也差不了多少。”話雖如此,可桓承翰面上卻帶著皇家固有的高傲,并未太將花遲雨放在眼中。
“這酒樓舊了些,讓殿下屈尊至此我心中實屬不安,不過卻是處說話的好地方。”
桓承翰一笑,“我并未有如此多的講究,依我看這里極好,先前聽聞宮里人想要定這里的位置都要廢些功夫。我聽王德林講,公子極想同我見一面,我們先前素未相識,不知公子邀我為何?”
“我知殿下素日繁忙,也不愛聽那些奉承之語,如此我便長話短說。”
花遲雨心中極厭惡桓承翰的做派,面上的恭維之色卻一絲不少,“前些日子,有位朋友給花某引見了位貴客。花某朋友雖多,可從未與如此尊貴之人結交過,自然是受寵若驚。”
“那位朋友確有不凡之態,說了許多我從未聽過的事情...實不相瞞,花某雖不缺錢財之物,可聽完那位朋友所言,才發覺自己所見是多麼狹隘。那日花某聽了許多,也想了許多,能被如此之人看中實在使我榮幸至極,可我心中又怕惹上禍端,便推辭說想些日子再答復于他。”
花遲雨見桓承翰面色已微微變了些,他頓了下慢慢給他斟了杯酒,“說來也巧,那天夜里王大人來同我飲酒。
我們兩人的父輩是故交,后他入京為官,而我常在各處奔波,相見機會甚少,好不容易能敘舊,便貪了些杯。”
“我心想王大人在京中為官,應該能幫我出些主意,便問他究竟該不該同那位貴人結交。未曾想他聽聞此事直道不可,還說那位看似面善,實則狡詐,我或已惹上麻煩,也許今后在大桓寸步難行更甚會丟去性命...”
“我聽聞后大驚,花家世代經商,從未染指過朝政之事,本以為會像父輩那般將生意一直做下去,未曾想竟招惹了如此的麻煩。我父親過世早,祖上的基業若毀在我手里,日后我實在無顏面對于他...如此我才求王大人給我出出主意。”
“王大人說起他已跟了明主,這才有了后面將我引薦給殿下之事...”花遲雨見桓承翰端起酒杯時,心中已有了十分把握。難怪太子跟桓子燁都不將他放在眼中,比起那二位,桓承翰道行終是淺了些。
不過他若不這般笨,自己哪有機會?
“你說的那位貴人是桓子燁?”桓承翰開口問道。
“正是。”
“王大人確實沒有說錯,我這個兄長心思極多,想是不會輕易放過你。”桓承翰又要說什麼,被匆匆前來的侍衛打斷,侍衛望了眼花遲雨,見桓承翰點頭授意,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什麼?!”桓承翰立馬站起,心中涌出暗喜,今天是什麼日子,怎的一件皆一件的好事,這個沐玄清還真行!
“花兄,你這忙我幫定了,改日再同你仔細說,這會兒我有些急事要去處理。”
花遲雨忙應下又千恩萬謝送他出門,待馬車走遠他才復折回酒樓,滿面嫌棄讓侍俾將酒菜都撤了去,桓承翰這種人,同他吃飯都覺得自己變俗了去,實在是乏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