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如阿青所言,這里修建的十分仔細,四處精巧規整,應是花了極大的心思。
可是哥哥素日里那般忙,而且先前他日日居在應府,怎有時間來做這些事?
面前的門上了鎖,將手中的鑰匙挨個試了遍終于將房門打了開來。里面整整齊齊擺了許多木箱,她將靠近手邊的木箱打了開來,隨即愣在了原地。滿滿一整箱的金子將眼前映的通亮,手指微松,厚重的木箱蓋迅速落了下去發出聲悶響。
應七安有些不敢相信,忙將其余的木箱全部查看了番,每個木箱里皆擺滿了金銀珠寶,數量之多是她活這般大也未曾見過的。
此時她心底漫出的緊張與驚懼越發多了起來,難不成哥哥他真做了什麼錯事?
應七安深吸口氣,忙退出房間將門鎖上,快步去查看其余上鎖的房間,無一例外,每個房間都堆滿了暗紅碩大的箱子,每個箱子里都塞了滿滿當當的錢銀。
應七安心中的疑慮越發多了起來,她了解哥哥,并非貪戀錢財之物。先前圣上給他的賞賜,姨娘們只言語幾句,他便眼也不眨的送與她們。
所以應七安篤定自己的哥哥絕不會做出貪污之事,可是這宅子里無數的錢財又是從何而來?她帶著疑惑走近最后一個院子,這里種滿了花草,要比旁出精巧許多,看上去像是姑娘家的住的地方。
房內收拾的整整齊齊,每個物件都精巧華貴,一副價值不菲的樣子。應七安搭手摩挲過這些東西,心里越發奇怪起來,房里的每個物件都十分和自己心意,若這些都是哥哥的安排,可他哪里知曉姑娘家的心思?
邊想著邊走進內室,這里也羅著不少木箱,應七安本以為這些箱子里也裝滿了錢銀,未曾想并非如此,里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最上層放著封信箋,信封已變成陳舊的暗色,紙張也已枯黃脆弱。
陽光從窗外透進房內,纖細的灰塵如蜉蝣般在光影中打著轉,應七安握著信,眼前一片模糊。
“安安能看懂這些字時,想必已長成個大姑娘,可惜阿娘無福,已經看不到了。阿娘知曉自己的病,若不是安安同阿景在身邊,想必早已倒下。盡管阿娘苦苦支撐,可終究也沒有多少時日。這些日子阿娘夜夜以淚洗面,我的阿景安安這般小,阿娘走后你們的日子該如何過?
“你父親性子涼薄,娘對他已經心如死灰,可是卻不能不替你們做打算。這幾年娘拼命的做生意,總算給你們尋了這處安身之地,錢銀雖不多,卻也夠你們無憂無慮的生活...”
“安安,阿娘最對不起的是你,不能看著你長大,不能陪在你身邊。阿娘心里知道,這些年你肯定受過委屈,過得辛苦,是阿娘不好,什麼都做不了,你怪阿娘也是應該。”
“怎的寫到了這里,這些話本想是放在后面說的,瞧阿娘有多笨。這房里的東西,都是阿娘按著自己喜好給安安置備來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安安日后怕是穿不到阿娘的做的衣裳,心中定是埋怨阿娘吧。阿娘也不知安安會長多高,身量如何,只能按著自己的肖想給你裁這些衣裳,大概是不合適的,你莫要介意,只當了去阿娘的心愿...”
應七安將木箱一個個打開,每個箱子里都是衣裳,都有一封厚厚的書信。這些東西也不知花了母親多少心思,從孩童的衣裳一直做到了嫁衣,夏衣冬衣,沒有一件落下。應七安將那些書信收起,靠著箱子坐在地上翻看起來。
她也不知自己心中再想什麼,像隔著十幾年的光景重新觸碰到了母親。先前自己對母親模糊的印象,一瞬間變的清晰起來,自己好似能聞到她身上溫暖的味道,她的笑,溫柔的叮囑,無比鮮活的在腦海中顯現出來。
這些信箋字字句句都飽含著母親的愧疚與叮囑,應七安自己也不知看到了多少句對不起,一個病重的滿帶愧疚與遺憾的母親在寫下這些信時,心中是多麼的苦楚?
她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房內暗下來,再也看不清紙上的字......
“天色暗了,小姐竟也不知道點燈。”阿青聲音響起時應七安稍回了神,她剛要回話阿青已進了內室。
“小姐這是怎的了!”阿青見她滿臉淚痕,心中驚了下,忙彎下身要攙她。應七安坐在地上沒有動,啞著聲音道,“我無事,想自己呆會兒,阿青你先去忙吧,不必管我。”
“小姐,你不要這般,你若再出了什麼事,要阿青怎的辦?”
應七安抬手將阿青眼角的淚擦了去,“我不會有事,只是看了母親留下的東西有些傷懷,你先下去忙吧,我跟你保證,明日我便好了。”
阿青不知該說什麼,將燭臺放在了桌上,又將房內旁出燈都點了起來。“這院子位置好,晚上宿在這里應比前院舒服,小姐您今日定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