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一邊言語一邊給她收拾好了床鋪。
“今日也沒有什麼消息吧?”應七安無力問了句。
“彭壯士他忙的焦頭爛額,只匆匆跟我說了幾句話,說要小姐莫要憂心,將軍正在徹查此事...因凝云公主在宮中,消息我也送不進去,便托他去送信了。”
“徹查此事。”應七安重復了句。
昨夜顧千野同她說完,應七安便不在對沐玄清抱有任何幻想。既然他的夫人已經出現,徹查此案不過是為了給她討回公道......若此事真的是哥哥做錯,已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可是倘若哥哥并未做錯任何事,沐玄清他會秉公執法放過哥哥嗎?
“小姐。”阿青蹲下身將她面上的淚拂了去,“彭魁說請小姐相信將軍。”
應七安嗯了聲,將頭埋在手臂里悶聲道,“快去歇息吧,明日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忙。”
阿青嘆口氣,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小姐應也聽不進去,只起身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阿娘反復說,雖然她已不再,可還有哥哥同自己相依為命,可是眼下哥哥卻遭了禍事,阿娘若是知曉,九泉之下也不會心安......
房內的燭火突然間暗了下去,“阿青,我真的無事,你去歇息吧。”應七安開口道。
漆黑的房間里靜悄悄,阿青也沒有回話,應七安抬起頭見眼前矗了個身影,她來不及反應一只冰涼的手扶上她的眼睛,“真無事為何躲在這里掉眼淚?”花遲雨輕聲問道。
辯出是花遲雨的聲音,應七安心中的驚懼散了去,她斂起心神開口道“你早就知曉是不是?”
“我什麼都不知曉。”
花遲雨感到掌心一片溫熱的淚水,心也像被浸濕了,話音跟著輕柔許多。
“花公子若不知曉,為何那日要同我打賭?”應七安木然問道。
花遲雨收了手坐到她身側,沉默片刻他突然開口道,“梅花精,你還要不要同我打這賭?”
“你能不能救哥哥?”應七安轉頭望向他,房內只有束冷清的月光,花遲雨的臉隱在暗處辨不出表情,可是應七安直覺他笑了。
“或許能,也或許不能。”
“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不是早說了,我想要你跟我走。”花遲雨在黑暗中笑了聲,不知為何心中泛起些不忍,這等趁人之危的事情自己做過不少,可是從未有哪次像現在這般讓自己不安,我竟然也會不安?花遲雨在心中自問了聲。
“我跟你走,你便救出哥哥?”應七安追問,她想聽到確切的回答,此時只要有一線生機,她都不想錯過。
“應七安,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應昶真的做錯事怎辦?”
“我只問你能不能救哥哥,他做不做錯事又有什麼關系?”應七安反問。
“不問對錯,只顧他生死,沒想到梅花精也這般的沒有原則。”花遲雨說這話是并未帶著丁點的嘲笑,反而還有些欣賞之意。
“我不是圣人,只想救我的哥哥。若是要償命,我愿意替哥哥償還這一切。”應七安眼淚又掉了下來,她知道自己說這番話是多麼的無力,甚至自己這條命怎抵的上那些死去的人,可是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
房間又陷入到沉默中,“很久以前我也以為自己能償還一切,你可知替別人償債是多麼無力又痛苦的事。”
花遲雨輕聲道。
“即便是痛苦,也希望全數落到我一人身上,只要哥哥能活著便好。”應七安看著他目光堅決,“我什麼都可以做。”
“我不喜歡你求我。”花遲雨聽得窗外細碎的聲響,微微側目,伸手攬過她在她耳邊說道,“三日,給你三日,若是真想讓我幫你便去找我。”說罷他在應七安額角蜻蜓點水般印了下,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潛了出去。
應七安站起身走到床邊,突然之間她不在那麼無助,花遲雨于自己而言像杯鴆毒,她知曉他無比危險,可是卻是目前自己能解決困境的唯一辦法。
這夜她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有娘親有哥哥,還有沐玄清。不知為何他出現在自己夢中時,自己也會那般的痛徹心扉,盡管自己拼命暗示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再想了,可是心中如撕裂的般的痛覺卻將她密實的裹了起來,她終于一個激靈睜了眼。
身旁的人環抱著她,應七安沒有回頭,這懷抱跟味道她太過熟悉,不必看也知曉是誰,可是自己現在并不想見他。
“是不是發了噩夢?”玄清輕聲問道。
應七安搖搖頭,想要逃離他的懷抱。
“撒謊。”玄清將她圈緊,未讓她逃脫。
“將軍這般做是不是不妥。”話一說出,眼睛越發酸澀,她雖強忍著,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他為何要出現在這里!應七安突然覺得心中某塊地方迅速的塌陷下去,只覺得在他身邊片刻自己都要崩潰。
“為何不妥,你是我夫人。”玄清說話如往常一般,絲毫沒有任何波瀾。
“將軍的夫人已經回來了,現在說這般話也不妥。”應七安以為自己能心平氣和說出這句話,可是話音剛落她卻不受控制在他懷中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