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匈奴交手時,為了迷惑敵軍,他只帶了了小隊人馬,被敵軍一路追至夾道。原本該現身援助的桓承翰并未初面,桓子凌雖驍勇卻也寡不敵眾,身負重傷逃出重圍。駿馬一路奔馳,逃至荒野時馬兒力氣全失摔在了地上。
此時尾隨至此的桓承翰才現了身。桓子凌目中的希望在他抽出劍時頃刻散去,此時才知自己落了手足的圈套。
“五弟,我不懂。”桓子凌喃喃道。
“不懂便對了。四哥,說起來幾個兄弟中我最喜歡你,醉心沙場,無意爭斗。”桓承翰提著劍踱步到他面前,“只可惜,你偏偏生在了皇家。”
“你意欲為何?”桓子凌雙目如鷹隼,死死盯著他。
“我要兵馬,四哥你莫要怪我,要怪便怪父皇。這些年我為大桓殫精竭慮,他卻處處看不上我,明明我什麼都未做錯,他卻下旨將我趕出京中,你說我該不該恨?”桓承翰眼中只剩怒意,握劍的手腕也微微抖了起來。
“私自囤兵還不是大錯?依我看父皇分明是放你一馬,你卻不自知!”桓子凌怒道。
桓承翰起先只挑了挑嘴角,隨即笑聲越來越大,滿身殺氣讓他看上去格外瘋狂,“放我一馬?只怕日后他要求我放他一馬!桓子凌,您同父皇在地下相見吧!”劍刺入喉間的聲音異常清晰,桓承翰眉眼沒有一絲愧疚,抽出長劍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北地屬桓子凌的兵馬最為強勁,今日全數落在了自己手中,攻城更是指日可待!
十六將分毫未落將此事告與花遲雨,只見少主長嘆口氣說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
“桓子凌是位英雄,未戰死沙場,卻死在自己兄弟手中,想必他魂魄也不得安息。”花遲雨嘆道,不管朝代如何更迭,爭權奪利之事卻像杯鴆毒,時刻留存于皇家最隱秘的角落,等著各個心懷鬼胎的人取走飲下......
“也該我們出面了,想個法子,帶他來見我吧。”
桓子凌殞命的消息傳入京中時已是第三日深夜,桓帝在書房接了軍報,他只望了一眼便捂著胸口悶悶吐出口血,隨即雙目一翻倒在了地上。
宮中頃刻亂做一團,幾個皇子深夜被喚起,匆匆趕來了宮中。
得知桓子凌死在沙場,桓子溫掩面痛哭。桓子凌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自己沒什麼志向,可這個哥哥卻是自己心中的大英雄。他常年在外,自己上次見他還是一年前。本想著今年相見,定要快快活活痛飲幾場,未曾想現在已天人相隔再無機會。
桓俊馳與桓子燁在一旁沉默不語,面上卻都帶著悲戚之色,他們二人雖預料到會有今日,卻未曾竟來的這般快。
太醫給桓帝診斷后匆匆走出來撰寫藥方,幾個人忙圍了上去詢問。“圣上他急火攻心悲傷過度,應無大礙。”太醫斟酌道。雖這般說,可是方才圣上脈象極亂,只是他明了皇家之事,如今太子之位未定,若將圣上境況全盤報出,想必京中不會安寧,圣上醒后也定會責罰自己。
皇后一直在寢宮伴著桓帝,今日她才發覺這些年自己只顧著揣測他對自己有沒有情誼,卻未發覺他竟老了這般多,如今面色入土躺在龍床,頹然之氣全然露出。
皇后心底像針扎般的疼,浸濕了帕子將他唇角的血跡清拭了去。
桓帝眉目微微動了下,“讓馳兒他們進來。”
“明日再說吧,你好好睡一覺。”皇后心疼道。
桓帝搖了搖頭,皇后無奈,親自去外間將幾個守著的皇子喚了進來。
桓帝在龍床上虛弱的擺了擺手,守著的宮人給幾個殿下遞了軍報,寢宮內陷入肅冷的寂靜中,眾人還未回話,聽得桓帝開口道,“明日都來我書房,退下吧。”
桓子溫淚流滿面剛抬腳向前便被桓俊馳扯住了,見皇兄輕輕搖了搖頭,他抬手抹把淚將欲出口的話咽了下去,隨著幾個皇兄行禮退了下去。
“阿婉,終是朕錯了。”桓帝無力開口道。
“圣上未做錯什麼。”皇后坐在床邊握起他的手輕語道。
“朕不該忌憚張家,不僅失了北地,還讓溫兒送了命......”桓帝說罷,眼角落下兩行熱淚。此刻天下在他心中好似突然失了意義,他原本無比看重的東西,這輩子無比珍視的東西,頃刻之間土崩瓦解了去,只剩無力的嘆息聲,經久不斷蕩在帷幔之中。
桓俊馳踉踉蹌蹌回了行宮,蘇從瑤從未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還未迎上前,便見他倚著門框落下淚來,“四弟沒了。”
蘇從瑤心底一驚,直直住了腳愣在原地。
“阿瑤,如果當年我沒有那麼任性,會不會四弟他...”桓俊馳沒有說下去,無力靠著門框,“我定要桓承翰血債血償!”
“莫要沖動,先同我說清到底出了何事。”蘇從瑤斂了心神,伸手將他攙到了榻上。桓俊馳沉默良久,才將軍報之事細細說與了她。
“京中要亂?”蘇從瑤握著他手問道。
桓俊馳搖了搖頭,“不會這般快。”
“那你覺得父皇會允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