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簾子嘶啦聲被人扯了開來,突然照進的陽光讓凝云萬分不適,悶哼聲將頭埋到了枕頭中。
“起來。”桓俊馳走到榻前望著她。
“皇兄回吧,放心便是,我既已答應去和親,便不會落跑。”凝云悶聲回道。
“我不是來勸你去和親...”桓俊馳無奈坐在她身側,伸手扶上她腦袋愛憐道,“凝云,你若想跑,皇兄賭上性命也會幫你。”
凝云抽噎聲搖了搖頭,“我不跑,我跑了那些百姓怎的辦?三哥說我若不去,北地定會血流成河。”
“桓子燁他...”桓俊馳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下去,隨即轉了話題,“凝云,你真的不見應昶?”
“不見,即便見了又有何用,圖生傷懷罷了。”
桓俊馳嘆口氣,“朝中人都說應昶冷面無情,現在看來你比他要無情許多。那夜應昶被人抬回府上時已不省人事,整整兩日高燒未退,大夫說他風寒心傷迸發。”
凝云肩頭抖了抖,眼睛又落下許多淚水,她死死咬著唇角,生怕自己哭出聲來。桓俊馳見她極力壓著的肩頭,心中十分不忍,住了口沒在說話。
“外面的大夫怎的行,勞煩皇兄尋宮里的太醫給應大人診治吧。”良久凝云開口說道。
“心病難醫。我看應昶這次,怕極難緩過來。”桓俊馳深深嘆了口氣。
他太了解應昶的性子,一個異常聰明之人,世間事物于他而言像是本繪好的棋譜,所走每一步皆已提早揣摩。可是突然之間最有把握的那步棋脫離了他的掌控且無力挽回,這等打擊想必他極難接受,何況凝云又是他心中最柔軟的那處。
“過些時日便好了,我了解他。”凝云回到。
“你若了解他便應當知曉,即便他面上會復于平靜,但心中之傷恐怕永遠也不會再好。若他不是這般有情有義之人,想必我們凝云也不會這麼喜歡他吧。”桓俊馳揉了揉她腦袋,“凝云,皇兄同你保證,早晚驅逐匈奴將你從北地接回,皇兄也相信應昶他一定會等著你。”
“莫要說了...”凝云抽泣起來,即便自己真的回來,也再也配不上應昶。
“皇兄最后再說一句,應昶的心病,只有凝云能醫。”說罷桓俊馳站起身悄然走了出去。
聽得房內再無動靜,凝云這才轉過身來,她呆呆望著窗外,心中紛亂無比。還記得前些日子在東宮時,應昶飲酒微醺,在閣樓之上繾綣萬分。“這世間,只阿云最好。”他這般說著,而后又頗為認真的問自己愿不愿嫁給他。
“阿云既然愿意,那我便不累了,還要在努力些,總不能讓仙子落到泥坑里。”應昶那時如此言語道。
凝云總以為他們之間,是自己一直百般糾纏與他,卻未料到這個向來沉默安靜的男人對自己有如此深的情誼。事情鬧成這般才了解到此處,實在令人覺得萬般惋惜哀怨......
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凝云終于翻身下了榻,皇兄說的對,現在只有自己能說服于應昶,而且,現在她已做了個無比重要的決定。
“公主,您這是要去哪里?”門外守著的婢女忙跟上前問道。
凝云不語,腳剛邁出,卻被門口兩個侍衛攔了下來,“三殿下吩咐,公主不能出去。”
“大膽!”凝云厲聲喝到,“父皇都不曾阻攔過我!”
“公主息怒,屬下也沒有辦法,下午時殿下吩咐我們守在這里,說現在京中不安穩,要我們護著公主,不能讓您出門。”侍衛沒有丁點退讓的意思。
護著自己?想必桓子燁是聽到皇兄來見自己,怕自己逃走吧。凝云冷笑聲,早在前些日子得知他謀害應昶時,自己便對這個三皇兄失去了全部的信任......
“放我出去!我要去見父皇!”凝云向前跨了步,兩柄利劍毫不留情的擋在了她身前。“今日我非要出著門,你們要麼動手殺了我,不過若我有個三長兩短,想必皇兄也無法同父皇交代!”
“喲,這公主府還真是熱鬧。”蘇從瑤帶著兩個侍婢踏進了院子,院內之人忙對著她行禮。
“行了,吵什麼吵,我幫你們勸她。”蘇從瑤撥開凝云身前橫著的劍,伸手將她推入了房內,跟著的侍俾忙將房門掩了起來。
“你皇兄說老三定會差人來守著你,他放心不下讓我來看看。”蘇從瑤知道凝云不喜歡自己,也不等她張羅,自己坐在了榻上歇腳。
“莫要勸我,今日我一定要出去!”
“我知道,你著什麼急,這不是給你想法子來了。”蘇從瑤擺擺手,她身旁的侍俾向前跨了一步,“你同她換身衣裳,我帶你出宮。”
凝云微怔,她不知道為何自己素來看不上蘇從瑤要幫自己。
“愣著作何,快去呀。”
蘇從瑤踏出門時橫眉冷眼對著兩個侍衛道,“公主我已安撫下了,不過給你們的主子帶句話,公主遠嫁是為了大桓子民,她不是囚犯,這等無禮之事若被父皇知曉,想必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要他好自為之吧。”
她說這話是為了讓兩個侍衛放松警惕,趁他們行禮間當,蘇從瑤帶著兩個婢女快速離開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