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帝起身踱步至他面前,伸手將他從地上攙起,“你可知近日朝中大臣無不同我諫言,請求為北地加派兵馬,珩景卻出此計,朕想聽聽緣由。”
“北地眼下境況,實在不宜在加派兵馬。其一我們方同須卜達成契約,冒然增兵只會引起他的不滿,想必會反撲進攻,如此所做之事便付諸流水再無意義;其二北地如今沒有將領能與匈奴一戰,兵馬再強,無將可用,恐也不會討到便宜。”
“何況現在除北地外,另外幾方也不甚安寧,不若先從最有把握之處下手,依臣所見,十三城便是我大桓的機會。”應昶緩緩說道。
“你看下這個折子,上面所言若不增兵北地,以示桓軍之風,想必我大桓國威有損。”桓帝將桌上兵部的折子遞到應昶面前。
應昶搖搖頭,“現在韜光養晦才是上計。”
桓帝突然大笑幾聲,拍了拍應昶的肩頭,“你可知朕等你來說這些話等的多麼心焦,朝中這些大臣,能趕上珩景之才的人屈指可數,你方才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此事還需謀劃,你隨我來......”
應昶踏出御書房時已是深夜,他神色疲憊,方接過侍從遞來的馬鞭,聽得身后人喚了他聲。
桓俊馳也不知在這里守了多久,面色比起應昶好不了哪去,“應大人愿不愿隨我賞這宮中夜景?”
應昶這次沒有拒絕,點點頭吩咐侍從幾句,隨著桓俊馳步行而去。
“我猜到你會今日尋父皇,我還猜到你欲要幫助沐玄清。”桓俊馳開門見山說道。
“殿下為何會想至此?”
第203章
“因為我也是這般想,能與須卜抗衡之人,想必只有沐玄清一個。”
桓俊馳頓了下,“不過父皇還在猶豫,是他一貫的性子,又加上老三在他耳邊吹風,此事能成怕是極難...應大人可是想到主意說服圣上?”
“臣同圣上說,可養東地,制衡于沐玄清,臣還舉薦了殿下親自去東地帶兵。”應昶坦言道。
如此直白無愧的將自己推入火坑,這世間也只有應昶能做出此事。桓俊馳苦笑道,“你下次能不能先問問我樂不樂意,父皇若真允了怎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初回京時,殿下私下邀我所言之事微臣日日謹記從不敢忘,殿下既已下定決心,想必也做好了如此打算,臣不過推波助瀾而已。”應昶淡淡回到。
桓俊馳失笑,伸手擂了他拳,“我早晚被你氣死!你想沒想過我家那只母老虎怎的辦?”
“殿下向來擅長應對此事。”
“珩景。”桓俊馳住了腳重重拍了他肩頭幾下,“我知你不是脆弱之人,日后定會大有作為,凝云你一定要幫我帶回來。”
“為殿下,臣萬死不辭。”應昶定身,朝著桓俊馳深深行了一禮。這句殿下他未說是凝云還是桓俊馳,但應昶知曉桓俊馳心中全然明白......
宮中的變故傳入十三城時已入了秋。
沐玄清自從京中回來后,幾乎忙到腳不沾家門。
如應昶所言,胡人攻勢越發兇猛,原本十三城兵馬便有限,這些日子與他們周旋起來十分費心,所幸自己帶出的將士各個勇猛無畏強敵,可是如此下去并非良策。
這三個月來,盡管他用盡計謀,可也有不少將士戰隕,如今甚至連年紀最小的顧千野都披甲上陣,這令他心中頗為不忍。
“這一仗勝的著實心累。”蔣黎揉著額角走進營帳,他向來愛干凈,可是此時衣衫上盡是塵土,自己似也不覺,隨意坐在了地上。
“他們現在很了解我們排兵布陣,實在是奇怪。”沐玄清皺起眉來。
“將軍,軍營之中會不會有奸細?”焦牧此次負了傷,他心中也覺得戰事有些奇怪,小臂還未包扎好便跑來了營帳。
“你那榆木腦袋還知道奸細?焦牧我跟你說,你再不去好生歇息,姑奶奶將你的腦袋擰下來!”禎珂追在他屁股后面罵道。
自打禎珂上山狩獵無意被焦牧所救后,便分外喜歡跟這個滿腦子只會帶兵打仗的焦牧作對起來。
蔣黎見怪不怪絆了她腳,“少在這里吵吵嚷嚷,你沒事混在軍營作何,怎不在城中陪著應七安玩?”
“要你管!那個小姑奶奶最近最近迷上了練劍,抓著我便要我給她指點。她笨手笨腳我才懶得教她。”禎珂氣呼呼的說道。
她現在真真是拿應七安沒轍,那家伙好似有無限的耐心,一個招式要練百八十遍,自己若拒絕她,那大眼睛便要眨著落淚,自己何曾被人這般拿捏過!
“說起來,師兄你是不是太久沒回家了?如今伯母在寺中,你真不擔心你媳婦將府給掀了?”禎珂終于抓到了焦牧,狠狠將散落的布條打了個結,這一用力疼的焦牧齜牙咧嘴。
“胡說,安安比你乖巧多了。”沐玄清哼了句,轉頭望向焦牧,“我覺得軍營之內有奸細的可能性極小,這幾次對戰,他們一改之前的橫沖直撞,所用之計像是被誰所指點,實在頗為奇怪。”
“難道是周遭有官員投靠他們?”焦牧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