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若不是跟著將軍,那還有什麼意思!
沐玄清一路疾馳,見那小隊護衛不見了身影,這才放緩了速度停下來等。過了小半會兒那幾人才氣喘吁吁追上來。為首之人從馬上下來時腳底都在發軟,還是板起面孔沖了過來,“沐玄清,你是不是要造反!”
“并未。”
“依我看你就是要逃!”侍衛揚起了手中的鞭子,又在沐玄清如刀刃般的目光里悄然放了下來。
玄清向前跨了步,十幾個侍衛各個緊張,手中的刀也推出了鞘。“你們確定要跟我動手?”玄清笑問。
“我們知曉你厲害,但現在受了傷,不見得是我兄弟幾人的對手。”
玄清歪頭看了眼肩頭,方才一路顛簸,血跡已透到了白衣上。想起自己先前穿玄色衣衫時從來沒這些麻煩,都是那個...他趕緊把腦中冒出的人隱去,勾了勾手道,“那你們可以上來試試,這點傷對我來說究竟有沒有影響。”
“沐玄清!”為首的人喝了聲。
“你們放心,我不會逃。圣上既要我去東南,想必早做了萬全之備,我不會拿京中親人性命冒險。此行路途遙遠又艱苦,你們心中不滿也應當。大家心中既然都帶著氣,互不干擾最好,不然我可不能保證...”
玄清沒有說下去,但目中突然凝起殺意瞬間讓幾個侍衛如墜冰窟。直到玄清轉身去樹下歇息時,他們才回過神來,心想若非真出了什麼大事,還是不要招惹沐玄清才好......
戰馬行路雖快,可東南實在偏遠,一路雖歇息極少,可也行了十多日才趕到。
東南冶安,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縣,人口都未到千戶。
此地氣候惡劣,水土也不豐沛,百姓靠天吃飯過得無比窮苦。
因這縣實在太小,往常并未單設縣令,由附近大縣官員一并管著。所以冶安縣令這個虛頭官職看上去便更加寒酸可笑了些。
侍衛們引著玄清去了那處臨時搭建的縣衙。房屋破舊,門扉搖搖欲墜,這處匆匆修建的房子莫說做個縣衙,便是人住都極不方便。玄清掃了眼四處透風的墻壁,面上沒有一絲驚訝嫌棄之色。
前門辦公,后院居住,兩間房屋自己住倒也足夠。只是這里環境實在差了些,十三城才是初秋,此地的寒意確如深秋一般。
“這位便是沐大人?”門外之人怯然問了句。他是冶安的一個老書生,這輩子也沒博得過什麼功名。冶安多是下苦力之人,無人看的起先生。大家聽說這里要來個縣老爺,身旁缺個師爺時,這個會寫字的陶知禮便被推了出來。
陶知禮見走出門的人身材高大面如冠玉,遂覺得自己更怯懦了些,心也跟著緊張起來,猶豫半天才開口道,“說...這里要來個縣老爺,我是被推舉出的師爺。”師爺兩個字像用氣音發出,微弱的幾乎聽不到,而后陶知禮又仔細說明了自己來意。
聽他磕磕巴巴說完,玄清拱手道“以后勞您照應。”
縣老爺竟給自己行禮!陶知禮有些受寵若驚,往后退了步連連擺手稱不敢當。
玄清給他講了些京中官員守制,又吩咐完每日來縣衙時間,這才讓他離去。侍衛們見沐玄清好似極快接受了自己新身份,原本想說的風涼話此時也說不出口了,只將幾封公文交于他后便匆匆回京復命去了。
府門前好容易安靜下來,沐玄清駐足打量過門扉,心里那絲傷懷的感慨還沒冒出來,聽得身后一陣馬蹄聲,“將軍!”
彭魁勒住馬快步走了過來,他還未開口,沐玄清一拳擂到他肩頭,“你來作何?!”
“將軍一人在此我放心不下。”彭魁憨笑道。
“彭魁,我一人能打你兩個,你放心不下我?”
“來都來了,將軍若趕我走我便在城外搭個草屋住,反正彭魁此生只追隨將軍一人。”彭魁說的無比真摯,沐玄清一時說不出重話,只嘆口氣道,“這巴掌大的地方實在沒你施展的地方。”
“誰說的,我對過窮日子可頗有心得,先前我們村中老人對我可是交口稱贊,都說我能干。”彭魁說罷便要推門收拾,手起門落,那扇搖搖欲墜的門扉嘭的聲摔到了地上。
嗯,的確很能干,剛來便把縣衙府門給拆了......
這兩間房也實在沒什麼可收拾的,兩人勉強收拾出個能睡的地方,便懶著不肯動了。“這倒是極像那時咱們剛到邊塞時。”彭魁躺在床上說道。
“那時連這間土房都沒有吧,整日風餐露宿,如此看現在倒是極好。”玄清笑道。
“可是我還是不甘,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將軍,那狗...”
玄清伸手掩住他的口,”莫以為此地就清凈。”
“將軍,你能忍下這口氣?”
“忍不下也要忍,家眷都在京中。這邊稍有動靜想必她們安危難保。”玄清望著床頂,盡管已托付應昶關照下沐府,但京中若有人下黑手,想必他也顧不過來。
“越是此時便越要沉住氣,先靜心觀望幾日再想法子。你過些日子還是要回十三城,這里的事我一人能周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