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我已想好,將軍落魄我便跟著將軍落魄,此次我心意已決,即便將軍趕我我也不會走。”
沐玄清了解他的脾氣,知道此時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遂也不在多說。
彭魁心里還是咽不下那口氣,心中的不爽全落到了拳頭上,玄清還未來得及阻攔,床架咔嚓聲折了去,剛掛好的床幔直直砸到了兩人臉上。
“彭魁。。。你回去行麼?”
好容易收拾好睡下來,夜里突然落起了雨。玄清被屋頂的雨聲吵醒,片刻過后他聽得門外一陣窸窣聲。
彭魁也聽到了動靜,翻身做了起來,“娘的,剛來便有賊,還真是不怕死!”
“許是山中小獸。”話音剛落,落下條閃電,窗外人影閃了下不見了蹤影。
“分明是賊。”彭魁摸起旁邊的寬刀,玄清忙制止,才來一日便見血并不是好事。他快步向前打開了門,門外空空如也,只剩漫天大雨傾盆而下。
巨大的雷聲過后,沐玄清忽然聽得腳邊的啜泣聲。垂目望去,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門邊,此時正捂著耳朵瑟瑟發抖。
他心底頃刻也像落了記悶雷,驚得他片刻間忘了言語,只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他伸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顫著聲音試探問道,“安安?”
第213章
地上的人抬起頭,滿臉淚痕委屈道,“沐玄清,你怎的又丟下我?”
這些日子壓在心底叫囂不止的情緒都似尋到了弱點,鋪天蓋地的傾瀉而出。玄清心像被揪去一塊,生生疼了起來。
他也未覺自己聲音帶著哽咽,邊喚著安安邊將地上渾身是水的女孩抱進了房。
“阿青他們還在城門外,路太泥濘,馬車翻了去…”應七安哆哆嗦嗦說的含糊,一旁的彭魁聽到阿青的名字便提刀沖了出去。
“彭魁去了,放心。”玄清腦子好似也不清楚起來,抱著她在房內轉了幾圈,這才想起將她放在床上,用棉被將她裹了起來。
他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心底只剩倉惶和鈍痛。應七安瑟瑟發抖,小臉凍的蒼白,嘴唇也失去血色,只顧眨著眼睛掉淚。
玄清猶豫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良久也未說出一句話。
寒氣慢慢褪去些,應七安在棉被里終緩回些精神,她掙扎下躲開沐玄清,啞著嗓子問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發梢的水滴不住往下落,玄清房內沒有干凈的帕子,便從自己行禮中抽出件衣裳,抬手給她擦起頭發來。
見他不說話,應七安心中委屈并著氣惱,一把奪過衣裳摜到了地上,“我在問你話!”
玄清低頭撿起衣裳,又要繼續給她擦拭,應七安終忍不住,邊哭便在他他身上胡亂打著,“沐玄清,你是不是連話都不跟我說。”
“你混賬!你沒良心…”
“我再也不想見你!”
“你出去!”
“……”
應七安也不知自己打了多久,直到自己再也沒了氣力,縮在床上低低啜泣。
“安安,氣可消了?”玄清輕聲問道。
“我知錯了,你若還不解氣,便再打我。”他不顧應七安掙扎,固執拉過她的手,緊緊攥在了掌心里。
應七安這才抬眼看他,玄清一雙眼睛微微泛紅,面上只剩愧疚之色,他何曾有過這等模樣,應七安心中的氣瞬間消了一半,任他拿著衣裳給自己擦拭。
“冶安地涼,今日才剛到,浴房也未整頓好,若不擦干定要著涼。”
“不要你管。”應七安悶聲回他。
“車里可帶了衣裳?”
應七安別過頭哼了聲,見她這般賭氣,玄清無奈苦笑個,“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取來。”
見他起身要出門,應七安忙坐起身,“馬車都翻了去,哪還會有干爽的衣裳!”
“那你可有受傷?”玄清急急走到床前。
原是她們今日剛到冶安便遇上大雨,因車上物件帶的多了些,方到城門前車轱轆便陷在了泥中。應七安跟阿青下了車,那幾個侍衛鉚足勁推車,沒想到幾個人力氣大,竟將馬車推翻了去。
應七安片刻也等不及,自己冒雨先行跑來找沐玄清…
聽得她沒事,玄清一顆心才放下來,尋了件自己的衣裳遞給她道,“先將濕衣換下來。”
“不換!”應七安固執道。
“為何?”
“你的衣裳,嫌棄!”
玄清失笑,“這衣裳是你做的,你也嫌棄自己?”
應七安哼了聲,身上濕噠噠的又冷又冰,可她拉不下面子去接那衣裳。
玄清看破她的小心思,走到她面前溫言勸道,“好安安,你也見了這里條件極差,若真生了病可尋不到大夫,換下衣裳來好不好?”
終是自己難受,應七安接過衣裳對著沐玄清道,“你先出去。”說完想到外面正在下雨,又厲聲道,“背過身去!”
玄清依言轉身,衣料的窸窣聲在狹小的房屋里格外清晰,他也不敢想腦中那旖旎的畫面,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是逃出來的?”
“我哪有那本事能從哥哥眼底下逃出。”應七安嘟囔道。
“那是他告訴你我在這里?”玄清皺眉轉身,她正低頭系著衣裳,玄清的衣服對她而言實在大了許多,此時前襟松散,一片春光無限。
“轉回去!”應七安氣紅了臉。
玄清哦了聲,尷尬的轉過身,聽得身后小人回道,“哥哥告訴我之前我便猜到了,你呆頭呆腦哪里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