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方如海漸漸冷靜下來,李菁菁這時才開口。
“我們是負責調查這次案件的官員,此次南下多次遇險,此時坐在這里與您對話,外面仍有諸多危險在等著我們。”
“但我們無所畏懼。”李菁菁給自己點了個贊,這時候還能裝一波,真是好心態。
“我們之所以坐在這里,之所以冒著危險將您約出來,是想和您一起查出真兇還方小荷一個公道。”
方如海默默坐在那里,短短半個時辰,他仿佛老了有十歲。
“方老爺,我們希望您能將方小荷失蹤前后所見的人,所經歷的事,包括您所受到的脅迫,完完整整的給我們說一遍。”
方如海依舊低著頭沉默著,直到南嘉佑取下腰牌扔到他面前。
“本王是此次案件的主理官員,你大可放心的說,有什麼冤屈本王自會為你申冤。”
方如海終于有了動作,他慢慢身后拿過那腰牌,手指緩慢的撫過上面的“南”字。
“你是攝政王?”方如海問。
“如假包換。”
方如海將腰牌推了回去,隨即又緩緩說:“沒用的,即使你知道了也沒用的。”
李菁菁心想現在肯定沒用,但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會成功的。
“那群人喪心病狂,今日有方家,明日就會有林家,何家,你們根本沒有能力去制止。”
李菁菁抬頭看著他冷笑了一聲,“方老爺可真是個膽小鬼,你連你女兒的半分都不如。”
“你知道我們是怎麼發現她的尸體的嗎?她被人扔在了府衙門口,我們發現的時候她遍體鱗傷,整個人瘦得簡直不能看了。”
“你...你不要說了,我不聽。
”方如海捂著腦袋站起來就要離開。
南嘉佑趕緊起身將人攔下。
“讓他走!”李菁菁冷聲說,“今日你離開這里,來日你必定后悔,想必小荷在九泉之下也會為她有這麼個膽小的父親而心寒不已。”
“不,我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放不下方家,放不下你們整個家族,我倒是也想問問方老爺,在剛才這麼長的時間里,你真正為你女兒傷心的時間到底有多少?”
南嘉佑轉眸看向她,李菁菁卻渾然不覺。
“你年僅十五歲的女兒,她抓住機會逃出來,即使奄奄一息之際,手里仍捏著關于犯人的線索。”
“她會把樹葉藏在衣服里,將這塊代表身份的布料緊緊的纏在腰上,更會堅強的護著肚子保護著那個本不應該存在的孩子。”
方如海聽到這里終于轉身,他驚慌失措的看向李菁菁,喃喃的問道:“孩子,什麼孩子?”
“你說呢?”李菁菁嗤笑一聲,“我想她本應是天之驕子,天賦極佳,甚至比男子還要優秀吧。”
方如海沒有說話,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覆巢之下無完卵,今天你為了保全方家放過那些人,來日他們壯大之后,方家必定會成為第一個刀下鬼。”
李菁菁的語氣太過篤定,方如海終于又渾渾噩噩的坐了下來,半盞茶之后他才撐住桌子說道:“我說,我全部都告訴你們,求你們為我女兒報仇。”
接下來一個時辰,方如海的說辭驗證了李菁菁的猜測,兇手確實就是京城的人,威脅他的更是一個老熟人——徐茂。
大家都心知肚明,徐茂只是個棋子,他背后的人才是罪魁禍首。
“你的意思是說,小荷失蹤前曾去過怡紅院?”李菁菁驚訝的問道。
“對。”方如海點頭,“她在怡紅院有個朋友,兩人很有話說。”
“她的朋友叫什麼?”
“不清楚。”
李菁菁暗自記下,看來還得再走一趟才是。
“那怡紅院是誰的產業你可知道?”
方如海想了想最后還是搖頭,“怡紅院剛建起來不久,大家只知道那里是個銷金窟,卻從不曾見過他們老板。”
何止是個銷金窟,簡直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吧。
那天李菁菁走了一圈,特別是三樓那地方,雖說賭局上瞬息萬變,誰輸誰贏全憑運氣,但前提是公平。
可是那賭局很明顯就是不公平的,喝的暈暈乎乎的被托兒拖上桌子,密閉的環境加速體內酒精的擴散,再加上莊家使詐,萬貫家財都不架不住這麼折騰。
李菁菁雖有心管這些,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找到證據,怡紅院那個神秘的女子無疑是個突破口。
“我們想去府上看一下小姐閨房。”李菁菁直接提出要求。
方如海整個人就像是被凌遲了一遍,現在李菁菁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只有乖乖配合的份兒。
“可以,但還請不要在我夫人面前提及此事,她身體不好,我擔心...”
“放心,我們自有分寸。”
方小荷的閨房如她名字一般,清幽典雅,很有風韻。
李菁菁檢查了一遍房間,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于是她便將注意力轉移到書房。
她的書房不大但卻足夠干凈,桌上整齊的擺著剛寫好的毛筆字,畫了一半的山水畫,還有一沓各種花紋的稿子。
李菁菁翻了幾張便確定了,這是設計稿。
真是一個多才多藝,不可多得的才女。
她放下稿子又看了看旁邊的未完工的山水畫,畫面干凈整潔,遠處是巍峨的高山,近處一條小河,河邊似乎隱約有兩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