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師笑了笑,贊美道:“保養得真好,看上去像大學剛畢業。”
周舟和二水分開后,就緊趕慢趕往廣江省高級人民法院趕。
廣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坐落在甲丘道上,如果與河濱新區相比,它就顯得有點太老了,門口都是幾十年的老樹,樹皮堅硬,風從道路洞口吹進來,可以直溜溜貫穿整個街道。
大樹形成了遮天蔽日的屏障,周舟好不容易找到停車場停好自己剛買的新車,夾著公文包踩著高跟鞋就在這條道上快走,風吹過大樹簌簌作響,一直跑到省高院的門口,才透過那些大樹看見那鮮紅的法徽,省高院的主樓設計,每一次都會讓周舟感嘆古典與現代的建筑之美。
今天,周舟接受廣江省法律援助中心的指派,擔任一起故意殺人案被告人的辯護律師。
該案由錦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原審附帶民事訴訟被害人家屬不服一審附帶民事部分的判決提起上訴,錦州中院依法將被告人張丹的死刑判決層報省高院復核。
周舟到法庭時,上訴人及其上訴代理人已經在那里。
上訴代理人是兩名男律師,周舟坐到辯護席之前和他們點了點頭,卻沒想到,她一坐下,上訴人就瘋了一樣跑過來抓住她的胳膊使命晃。“你是在幫惡魔!你是在幫惡魔!她就是惡魔!惡魔!”
兩名律師趕忙過來拉住上訴人,“袁太太,你冷靜一下。”
一個人負責帶走她進行安撫,留下的是一個相對年輕的律師,他嘆了口氣,關心得問:“周律師,沒事吧?”
周舟搖搖頭,“我能理解她。”
“你們同是女人,可能的確更容易共情。”
周舟讀懂了眼前這個律師眼中對自己不加掩飾的欣賞和男女之間的熱情,她笑了笑,“不僅如此,我們同為母親,我才更理解她。”
男律師愣了愣,“你....你已經結婚了?還...還有孩子了?”
周舟將一縷滑落到額前的頭發別到耳后,經過多年的護膚和鍛煉,她膚白嬌嫩,胸大腰細,這輩子沒有男人沒有婚姻的折磨,生活富裕煩心事便少了,長相上便是又年輕溫柔又落落大方,將少女感和少婦性感糅合的剛剛好,猶有韻味。
“是的,我的孩子非常可愛。”她笑了笑,隨即轉移了話題,“聽說你們要撤訴?”
男律師像是剛剛受到了一個打擊,一時無法緩和,他慢了好幾拍,才點點頭,“對。這也是因為周律師,袁太太打聽了周律師之前代理的案子,怕多做多錯,得不償失。不過直到現在,袁太太都還沒做好決定。”
這位男律師說的是她之前代理的三個刑事案件,其中一件還以無罪辯護打贏了,也算小有名氣,周舟一臉平靜,淡淡道:“僥幸和運氣罷了。”
沒給他們再聊天的機會,庭審時間到了。
法官敲了敲法槌,開庭了,電子音念著開庭的事項,跟著法官的節奏進入庭審。
到了她發言的時候,她看了眼站著的被告人張丹,那是一張被苦難壓迫的臉,她今年才35歲,丈夫愛家暴,孩子一個個都沒帶牢,每一個都是胎停,去年好不容易把孩子帶到了七個月,卻在一個雨夜里,被喝醉酒回家的丈夫活生生給揍流產了,她的希望也沒了,她學歷不高,工作辛苦卻沒有多少錢,就在去年的冬天,她實施了殺人。
而她所殺害的那個人,正是袁太太的小兒子,那天袁太太出差不能接他,他放學后就自己背著書包回家,被告人一刀上去,砍傷了他的頭部,尸檢報告中寫明被害人因遭銳器多次砍擊頭頸部、肩背部、左上肢等處,因眼中顱腦損傷及頸椎、脊髓離斷合并急性大失血死亡,歿年8歲。
只比二水大1歲,當時周舟拿到案卷,都不忍心去看公安卷中那和尸檢報告放在前后的照片,可工作所在,她只能強忍著看完,回到家一見到正在珠心算的二水時,實在忍不住緊緊抱住了他。
可當她見到被告人時,她從這個社會最底層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另一種痛苦的局限,被告人才35歲,是她重生之前的歲數,周舟與被告人四目相對時,似乎從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了上輩子的自己。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上輩子的事情了,她現在過得很舒服很幸福,快樂讓她的大腦選擇性模糊了上輩子的痛苦,而這次,她又一次體會到了。
與被告人交談的過程中,周舟再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害怕在她的眼睛中看到曾經的自己。
法官的聲音讓周舟從記憶中回過神來,她朝法官點了點頭,對著辯護席前面的話筒,開始自己的發言,略去前面的套話,她的核心辯護意見就是兩點,“張丹是邊緣智力人,是否具備完全刑事責任能力存疑。同時,張丹有坦白情節、認罪態度好,有悔罪表現,系初犯,偶犯,我認為原審量刑過重,要求改判。”
雖然同情袁太太及其被害人的遭遇,可周舟作為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給張丹的辯護律師,她仍是從方方面面找尋為張丹辯護的理由,她盡心盡力幫助張丹,站在她的角度提出了辯護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