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秋水的臉紅了紅,還是扶著他,打了車。
好不容易把程鴻漸搬上車的后座,鮑秋水哄孩子一樣哄著他,“程先生?你家在哪?”
程鴻漸的頭往后仰靠在車座上,聽到她說話,低下頭微微抬眸看她,一些散漫在空氣的光折射在他的眼鏡上,帶著些恰到好處的冷意,“嗯?”他的聲音有些迷離,卻讓鮑秋水猛得像是回到了內蒙古,那時候她抬起頭就能看見神秘遼闊的蒼穹,還有來自遠方的風,輕嘯而過。
她像是受了蠱惑,不自覺得靠近了一些,“程先生,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卻聽程鴻漸輕輕笑了起來,那種笑容那麼溫柔,一下就擊碎了剛剛的冷意,他抬起手,十分小心翼翼得放在了鮑秋水的肩上,“你愿意去我家?真好,我很開心…..你終于….愿意去了…..今天原來是個美夢…..”
他的聲音低沉,舒緩下來的眉眼像是帶著十里春風,鮑秋水被他的話弄得面紅耳赤,他的眼角微翹那般性感,放在她肩上的手像是要灼燒她的靈魂!她的心在忙亂之中甚至聽不清程鴻漸的聲音,最后只是零碎聽見他報出的那個地址,慌亂得和的士司機重復了一遍。
的士司機卻是個大姐,她笑了笑,帶著調笑,“姑娘眼光不錯,男朋友找得不錯!我開車這麼多年,帥哥不是沒見過,帥的這麼有味道的還是少見。”
鮑秋水笑了笑,這種小事她并不習慣和陌生人去解釋什麼。
等到目的了,鮑秋水付了錢,把程鴻漸架著拉出了的士,才隨口說了一句,“大姐,借你吉言。
”
想說便是說了,鮑秋水笑了笑,架著程鴻漸走了。
程鴻漸不知喝了多少酒,人又高,壓在她的肩頭有些沉,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便又聽到那個耷拉著的腦袋似是喃喃自語,她對這個男人實在太好奇了,便側過頭去聽。
就聽到這個男人滿是懊悔的聲音,“我錯了,我錯了…..”
錯什麼了?
鮑秋水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錯什麼了?”
一陣風揚起,把男人的回答吹得很遠很遠,像是散落一地的覺悟,“我不該怨你…..我該愛你的…..”
奔赴2
程鴻漸做了一個夢,酒精讓他分不清今夕何夕的同時,他依稀看見了周舟,依稀聽見她喊著程學長。
程鴻漸一直都沒說,其實她一團嬌憨叫著自己程學長時,眼睛里都是狡黠,看著卻不讓人討厭,只覺得這個姑娘靈動極了。
在她第一次去圖書館擠在角落里偷看自己時,那樣的目光便讓程鴻漸雙耳發紅,他也不明白,應該已經習慣被偷看的自己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反應,下筆時寫的那一串東西已不經過腦子,等周舟走了再看,不過一堆亂碼。
他想,或許是這個女生的目光過于正直,帶著感嘆、欣賞與贊美并不去讓他生厭。
這樣的一副長相的確給他帶來太多的煩惱,尤其是頭發長些,遮住眉骨與眼睛露出的下半部分太過陰柔,他的確不喜歡。
可等到她在籃球場盯著自己笑得那麼天真,程鴻漸不得不承認,這副皮囊終究還是對他有所幫助。
他對周舟的好奇其實來源于藏在她身上的矛盾,她那麼嬌柔卻不矯情,她那般賢惠卻不溫順,她看上去那麼開心也會那麼絕望。
時不時出現的矛盾架構起了神秘的周舟。
而她灼熱的感情如鋪天蓋地的大雨,讓程鴻漸無處遁逃,沒有人的心能如鐵,更何況程鴻漸雖然外表硬漢冷漠,內在其實溫柔得像個孩子。
在夢里,程鴻漸像是回到了他與周舟最甜蜜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剛剛在一起不久,還有些生疏與陌生,彼此都小心翼翼試探著對方的底線,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話,就為了能多了解一下彼此。
他在深夜,站在寢室的涼臺上給周舟念睡前詩歌,炎熱的暑氣像是浪潮撲面而來,與他一個玻璃門相隔的寢室內,尚麥軍吹著空調對他做了一個鬼臉,還無聲得罵了一句:“死情侶!熱死你去~”
可他一點也不覺得熱,時不時還有蚊子騷擾他,在他裸露的腿上叮出一個個瘙癢的包。
有時候,他們也會聊天,周舟也會窩在涼臺,和他說話,他時不時問她有沒有蚊子,周舟便會笑嘻嘻得說她噴了十斤的花露水。
那時候的日子就像是一段流水讓人滿心歡喜,就像一首歌只有令人愉快的樂章。
周舟很少會和他說關于她的事情,她喜歡聽程鴻漸的過去,老是在問:“學長,那你高中呢?初中呢?小學呢?還有幼兒園呢?!”
她也想了解他,這種認知讓程鴻漸心里暖暖的,他毫不避諱和她說起他的過去。
說起他小時候跟著爺爺長大,爺爺去世后才被爸爸接回了身邊,可他爸爸自己做科研的便總是廢寢忘食,他也跟著飽一頓餓一頓,最后被送去了住校,他其實很習慣寢室生活,他的初中高中都是住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