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聽了幾嘴,就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
似乎是這孫家的孫子孫興去花樓玩動了另一個人的馬子,不巧的是,他惹的人是齊家老夫人的一個侄孫子。
這齊家老夫人的侄孫子囂張慣了的,就要打孫興,結果被本來就有點功夫底子又喝醉了的孫興推下樓,人癱了。
大概也因為這事,孫興被報復了,今早就被發現在豬圈里。
“讓一讓,官府辦案。”
崔晚棠正走神,便聽到官差的聲音。她跟著人流撤到一旁,見到了七八個衙役走過,中間兩人抬著一塊板,板上一蓋著布的人型生物發出惡臭,那布沾滿了血污。
身邊的人都在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崔晚棠不由挑眉,這麼巧,她還想著孫興若是要報復該如何,卻不想這孫興自己作死把自己作得這麼慘。
崔晚棠正想著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時,孫興他娘和奶奶,也就是那日搶攤位的孫家兩位婦人,哭喊著從人群里沖出,撲向衙役。
“興兒!興兒!”
“乖孫你怎麼樣了,奶在這,那是我孫子,你們放開我——”
衙役擋著二人,領頭的冷聲道:“孫興涉嫌殺害盧家小公子,你們不要影響辦案!”
“你胡說,我家興兒是個乖的,他怎麼可能殺人,當官的就能血口噴人啊!”
“現在是我乖孫被害,肯定是那盧家干的,你不抓他們,抓我家乖孫做什麼!我要去縣太爺那告你們!”
兩婦人破口大罵。
推推搡搡,把其中一個衙役都推倒在地,撞到抬板子的人。
嘭。
板子落地,蓋著的布脫落,露出四肢皆斷,血肉模糊的孫興。
第19章 公孫止
孫興那一團血肉模糊著實嚇得街道上亂作一團,那對婆媳也叫衙役一塊帶走了。
崔晚棠看了個熱鬧慶幸孫家事過了后,就徑自去了翰墨軒。
而那邊宋彧正坐在院里認真寫著文章。
他放下筆,把剛寫的文章呈給喝茶的公孫止。
“請先生查閱。”
公孫止接過紙瀏覽過后,摸著胡子笑了。
“好!彧兒,不得不說,你于讀書一道,較之旁人強上太多。這等記憶、悟性,若是生于世家,你如今必是天下聞名的青年才俊。”
宋彧露出一抹淡笑,沒有應話。
‘若是’這詞于他,一點用也沒有。
公孫止放下文章,給宋彧也斟了杯茶,抬手讓他坐在對面。
“你能短時間想到利用那盧家人來借刀殺人,倒也不錯,就是痕跡太多,若是盧家細致點,就會發現背后有你在。”
他頓了下,繼續說道:“不過你身邊如今沒有得用的人,也只能靠自己去,好在痕跡我已經幫你抹平了。”
宋彧端茶的手不由僵了一下。
公孫止眼尖瞥到,哼了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是一個乞兒。”
宋彧低聲道:“畢竟無辜。”
公孫止冷聲道:“這天底下無辜的人何其多,若叫盧家反應過來,尋了花樓娘子,再摸到那乞兒,便能將你擒出來。”
原是那孫興癡迷一位花樓娘子,一心想給她贖身,而這位花樓娘子有一常駐恩客便是盧家公子。
于是宋彧花了幾文錢找了乞兒,用姑娘的名義把孫興和盧家公子都約過去。
一個借口愿意贖身,但被盧家公子糾纏。
一個借口被孫興欺負,生不如死。
當日二人撞到一起,順理成章就打上了,孫興是個有功底的,盧家那位是個虛的,自然就出了事。
公孫止這幾日除了教宋彧學問,更多時候都是讓宋彧學著用人。
他給了宋彧幾個人,要求宋彧短時間內掌控清河縣內各個大小勢力的信息。
清河縣這般大,從哪里開始查,查到哪個地步,都得宋彧自己去思量,吩咐。
同樣,這些人只能搜集訊息。而這次的考驗是,宋彧不能動用公孫止的人,只能自己去想辦法。
原本公孫止就打算再過一段時間給宋彧測驗,讓他學著用得到的各方信息,去做成某一件事。
恰好孫興的事撞上來了。
于是宋彧自己迅速從連日里獲取的各種有關清河縣一些人的信息里挑出盧家公子這個人,用上了這個花樓娘子。
雖然事情簡單,但公孫止卻明白宋彧已經踏出了第一步,他需要的就是宋彧將來能學著最大限度利用自己擁有的信息周旋于官場之中。
見宋彧不應話,公孫止哼了聲,“行了,那乞兒沒事,我給了他銀子,將他送出城了。”
宋彧這才道:“多謝先生。”
公孫止“嗯”了聲,“你今日文章完成的不錯。你過去基礎便深,差得不過這兩三年來的時事論證,照你如今水平,來年秋闈不在話下,春闈雖還差著些,不過有我在不是問題。”
他從一旁拿過一個錢袋子,放到宋彧面前,“這是十兩銀子,你娘需得用藥,你娘子想必也捉襟見肘了,你將它帶上,今日便提前回去吧。你娘子似乎來了縣里,你在街上走走或許能遇見。”
他似乎想問什麼,到底又沒問出來。
宋彧看著那錢袋子,沒有伸手。
“嗯?怎麼?你還同我客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既然決定教你,那就是將你當作親子教養,你如今怎能叫這一點錢財阻了路,還不快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