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棠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開了酒,一家人高興吃著。
就是明三都分到了他的那一份,在隔壁喝小酒吃小菜。
宿丘幾乎是聞著味過來的,在明三要拿起酒瓶時,他一把奪過,另一只手把要警覺起身的明三摁了回去。
明三回過頭見是宿丘,無奈道:“宿老大,你怎麼來了?”
宿丘喝著酒,聽著隔壁傳來的歡笑聲,“我來找公子,明三,你這日子倒是過得不錯,瞧著都圓潤了些許。”
明三驚恐摸臉,“是、是嗎?”
他最近是得了些好,夫人會給他投食了,給公孫先生送食盒時,也會給他丟一份。
明三果真摸到下巴和腰上的軟肉,他不由絕望。
死亡谷練出來的侍從都有規矩,其中這體態也是其一,不能太胖或太瘦。
畢竟他們這群人是隱在暗處,有組織有紀律的,最好是要多不顯眼就多不顯眼。
不然去做任務時,一下叫人給記住了,說,“啊,就那個,里頭有個胖得飛不過墻的…”,那就有可能耽誤做事了。
明三苦澀道:“宿老大,我會克制自己,盡快瘦回去的。”
“嗯,那我就不和明一說了,”宿丘應了聲,“你想辦法讓崔晚棠把酒賣給我。”
明三撇嘴,“那您還是和明老大說吧。”
“你,”宿丘咬牙。
這群明字輩的小兔崽子,真是越來越不服管教了!
那邊宋彧一伙人吃過飯后,宋彧便聽到布谷鳥叫了,他散著步消食,走到院子隱蔽處,宿丘翻了過來。
“公子,谷內的郭老來了青柏園,想要見您,您今日還是得回園去。”
宋彧點了下頭,“好,煩宿大哥來這一趟。”
明一這次被他派出去做事了,因此就沒有跟來家里。
宿丘搖了搖頭,“公子客氣。”
他的視線往院里瞥,“那個,公子,你看你家娘子的酒……”
“宿大哥,我家娘子在生意上是有主意的人,我不好干涉于她。”宋彧道。
宿丘不由挫敗。
瓊漿玉露他喝不著,如今就迷上了崔晚棠這山寨版,可崔晚棠就是藏著不賣,叫人無奈。
他嘆了口氣,暗道:“定是阿止壞了那婦人的印象,白白連累了我!”
他對宋彧說:“那屬下先回了,一會便有車來接公子。”
宿丘帶著對公孫止的滿腔怨憤離開,宋彧看著他翻墻而過的背影,沉吟了會,便回到院里。
宋彧對谷內的幾名老人也算知道一點,都是明一同他講的。
其中有一郭老,據說是谷內年紀最大的老人,垂垂老矣如今一日有大半日都在昏睡,是吊著命活著的。
宋彧走到院內,看廚房燃起燭光,他娘林氏正在和娘子說笑,二人臉頰都被燭火印得染上霞色。
他娘在棠兒的照顧下,如今身體好了太多,變回了同他記憶中一樣的好相貌。
他走到廚房內,柔聲道:“娘,棠兒,園里有些事,我需得回去了。”
“天色這麼晚了,不能明早回嗎?”林氏聽到兒子說話,忙關心問道。
宋彧搖了搖頭,“先生已經派了車子來了。”
就在這時,門被叩擊的聲音恰好響起。
林氏見狀只好應了。
“你讀書也要注意著身體,莫要累著了。”
宋彧點頭應是,他轉過身,便見崔晚棠從東廂房走出來。
她手里還拿著包袱,原來剛剛聽到宋彧說要回園里,她就回屋去拿這一旬換洗的衣物了,十分貼心。
“里頭有娘剛給你做的冬裳,你只能回園子里再試試了。”
崔晚棠笑道。
宋彧上前接過包袱,和崔晚棠一道朝門口走去。
林氏看著自家二兒子的背影,眼中帶著復雜的情緒。
良久,她回過神,繼續收拾著碗筷。
青柏園內,下人在前頭提著燈,領著宋彧朝著院子走去。
一路人有不少人來往,其中許多都是生面孔,并且都會偷偷看一眼宋彧。
屋子里燭火搖曳,將其內道道影子印在窗上。
小廝推開門,輕聲道:“先生,公子來了。”
“咳,”屋內一道蒼老的聲音咳了咳痰,“快叫他進來…”
等到宋彧進了屋子,便見到那靠在床頭,仿若行將就木般的老者身影。
站在床前的諸人都側過身,給老人的視線讓了一條路。
宋彧朝著老者走去,走至床前,長長作揖。
“子宋彧拜見郭老。”
老者看著眼前的俊郎人兒,昏黃的眸光在燭火之下朦朧。
“是個好孩子,”他笑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與公子說說話。”
屋內人俱都退出,只留下二人在屋內。
等到門關上,老者看宋彧的慈祥眼神便變了,換作了濃濃的嫌惡。
“你倒是和你那生母長得倒是有八分相似。”
他繼續道:“那可是能迷的五大世家家主皆醉的好相貌,真真的禍國之姿。”
宋彧望著老者,語氣平靜,“郭老有話不妨直說,免得抱憾。”
“你,”郭老氣鼓了眼,背也繃緊了些,深呼吸過后,他又靠回去,桀桀一笑,“這脾氣倒也算一脈相傳。”
他長長嘆氣,極其不甘,“偏易室也就你這麼一個后了。”
……
屋外,公孫止背著手站在廊下,目視夜空,眼中滿是嘲諷。
那哪里僅是禍國之姿,若只是貌美便罷了,偏偏還足智多謀,愛好權勢。
僅一女子便將五大家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后更是弄權作亂一度差點稱帝,帶來的余亂至如今也未曾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