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崔晚棠看呆了,她開始小步往后退,退,就退到了坐在最左邊的六皇子楊修辰面前,腰靠著桌子,微微側過頭。
“老六啊,啊,呸,我是說,六殿下,那個,是哪位貴女啊?”
楊修辰周身寒氣凍得一邊低頭畫圖碎碎念的七大師打了個寒顫。
大師趕忙抬起頭盯著賽場,手卻緩緩往桌子上伸,緊接著迅速抽走圖,隨便一折塞進袖子里,認真點頭道:“嗯,精彩,當真精彩。那匹紅色的馬看著真威風。”
姜凝:噗......
楊修辰無奈道:“你擋著我視線了。”
“啊?”崔晚棠反應過來,朝后看了眼,忙訕笑著往旁邊走了一步。
楊修辰看了眼差點跌馬的楚綰綰,雙眼微瞇。
隨即迅速掃了眼遠處站在座椅上蹦跶的女子,淡淡道:“宣平侯獨女,華宵月。”
“啊——秦望笙——抓住馬——”
華宵月眼見秦望笙離深坑越來越近,不由急得跳腳,可不能再摔了,不能再摔了......
崔晚棠張圓了嘴,更好奇了。
但是楊修辰顯然沒有多蹦幾個字出來的興趣。
“糖糖,來,”姜凝小聲朝崔晚棠招手。
崔晚棠忙走了過去,繞過桌子站到她一旁。
姜凝笑道:“是不是好奇華家姑娘?”
崔晚棠忙點頭。
姜凝道:“那姑娘心悅世子,已是全城皆知,都有個四五年了吧。”
不過秦望笙那好相貌,心儀他的女子自然不少,只不過這華宵月最大膽,也最直接罷了。
崔晚棠驚詫,再看向華宵月,莫不是、師娘?可也沒聽師父提起過啊。
賽事愈加白熱化,彩色信號煙不斷反復,提示著天街方向,如今的賽程進度。
秦望笙和李寒的馬頭齊頭并進,幾乎是處在同一直線。
各大賭場外最為熱鬧,各色賭徒緊盯著天空,要麼默念“紅紅黃”,要麼默念“紅黃黃”,雙手緊握成拳,就等著一個結果。
秦望笙和李寒到底誰取得這場賽事的馬上王者,得到圣上賞賜的黃金十兩、官位一個呢,大家都很期待。
秦望笙微微勾唇,悄悄拉緊了韁繩。
隨著一聲哨響,李寒以一個馬頭的差距,率先完成了全程。
全場寂靜。
葉小寶一派和洪山一派都張圓了嘴。
崔晚棠忙高聲道:“恭喜我們本次的賽事冠軍,李寒李公子!”
葉小寶聽見崔晚棠的聲音,忙拼命拍手:“好!李公子好樣的!”
反應過來的百姓們忙跟著歡呼。
“好樣的,李寒!給我們老百姓爭氣了!”
“好!”
......
李寒看向高臺,迅速紅了眼眶。
阿娘的病,有救了,妹妹的贖身銀子也有了。
他轉頭望向秦望笙的方向,便見世子看著掌心的紅印懊惱:“真變態,這都追不上。”
李寒不由露出笑顏。
馬賽順利落下帷幕。
六殿下親自邀請李寒到騎兵營任職,雖然是個八品小官,但對李寒這等沒讀過書的貧家子也算是鯉魚躍龍門了。
他對李寒揚聲道:“待到來年開武舉,你還可來參加!到時候爭取得個武狀元!”
這聲音全場都能聽見。
一時之間,全場嘩然。
特別是那三百個由百姓組成的大眾評審。
他們正在羨慕嫉妒李寒,卻不想,六殿下竟然提到了武舉。
有一大漢高聲道:“殿下,真的有武舉嗎?不識字的能參加嗎?!考到的武狀元和新科狀元郎是一樣的嗎?”
楊修辰要的就是這個問題。
他應道:“自然是有,圣上決議,明年昭寧特開武舉,將來,文武狀元地位等同,只要對自己的身手有自信,意欲報效我朝之人,皆可參加武舉。”
他道:“今年朝廷如何重視這京城第一騎爭霸賽,大家都有目共睹。”
眾百姓點頭,確實,這爭霸賽從賽前開始,就熱鬧得很。
監賽人又是堂堂六皇子殿下。
比文舉還要熱鬧許多。
一時之間,眾人心頭都火熱起來,這天下多的是有一把子力氣卻沒有讀書的人,他們終于也有了一條鯉魚躍龍門的出路。
就如同今日之李寒。
擊敗了世子、兵部尚書公子等一眾世家、士大夫子弟。
楊修辰趁熱打鐵道:“很快,朝廷便會擬出武舉參舉的章程,折報下達各省各府各縣,力保每一位百姓都知曉此事......”
崔晚棠不由唏噓,還真神奇。
原本她只是隨便提了一嘴,用馬賽來綁容什,卻不想馬賽卻成了武舉開端。
天色湛藍,楚綰綰下了馬,接過丫鬟遞的帕子,微微喘氣。
她看向歡呼雀躍的百姓們,不由恍惚。
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心中滋生。
她總覺得這一世似乎不一樣了,就好像,原本死氣沉沉瀕臨死亡的昭寧,開始重新煥發起了生機。
一張張笑臉在眼前劃過。
仔細想想,她這段時間確實看到了好多開心又純粹的面容。
這是上一世她在后宅中所不曾見到的。
又是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天街又舉行了閉幕式,熟門熟路的將士們再次吟唱起了新曲。
“狼煙起,江山北望……”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愿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這一次,全場靜默。
靜靜看著眾將士的楊修辰,總算明白崔晚棠跟他說要換一首曲子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