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對宋彧道:“你等我,就一會,一小會!”
她往院里跑,邊跑邊喊:“你別跑,我馬上回來了,我進屋了!”
沒過一會便抱了個黃梨木雕花盒子往外跑,盒子上還放著一個布袋,另一只手急急忙忙得把另一個小盒子往懷里塞。
見宋彧還站在門前出神,崔晚棠不由松了口氣。
“我回來啦!”她叫道。
宋彧的目光又落到她身上。
便見崔晚棠蹲下身,要去開雕花盒子。
“完了,鑰匙......”
她盯著盒子上的小鎖,苦了臉。
抬頭見宋彧目光幽靜。
急道:“你別急!”
她抱起盒子,一手抓著鎖,抿唇用力一拽......
鎖掉了。
崔晚棠松了口氣,打開盒子。
里頭是大量的銀票和銀子,還有錠金子,以及一些楚綰綰、姜凝、師父等人送她的金銀首飾。
她哐哐哐把東西都倒進布袋里,便把空盒子丟到一邊。
然后抱好布袋,背上劍,又摸出小盒子打開,把里頭的路引晃了晃給宋彧看:“我沒忘了帶這個!這樣去哪都可以啦!”
她垂首將路引塞進腰間錦囊里。
隨后朝宋彧扯了扯唇角,便起身跑到馬旁邊,動作極快上了馬。
一切妥當才吸著紅紅的鼻子對宋彧道:“好了,我們走吧!”
宋彧一直看著崔晚棠的一系列舉動,好長時間沒緩過神。
他腦海里突然就浮現那本本子。
末頁記著:
【存銀千兩、寶劍一把、良馬一匹、戶籍一份】。
“宋彧,你快點呀,你再不快點,等公孫止發現,來追咱們了!”崔晚棠著急道,眼角不由又要掛淚,有些害怕,宋彧該不會生她氣,不帶她走了吧?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她要是去追宋彧,那路上沒劍怎麼打那些追宋彧的人。
沒銀子怎麼帶宋彧去吃飯?
宋彧從早上到家,到這大中午只喝了口水,一會總要出去吃個飯填填肚子吧。
但她才拿到劍,宋彧就騎著馬跑那麼遠,她怎麼追啊。
除了趕緊摔一跤讓宋彧主動回來,就她的腦子,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崔晚棠紅著眼,又開始吸鼻子,緊緊抱著布袋,不想哭。
雖然一想到宋彧那麼委屈,她就委屈。
宋彧猛然回過神,便見到崔晚棠坐在馬上,紅著眼,直直盯著他,有些不知所措又不安的樣子。
他胸口微堵,忙走上前,踩著馬鐙上了崔晚棠身后,拉起韁繩,將崔晚棠環進懷里。
“嘻、”崔晚棠感受到后背的溫度,不由破涕而笑,硬憋著的眼淚唰得一下滑了下來,她笑了聲馬上又憋住。
她靠到宋彧身上,微抬頭道:“走吧!我們去......去哪都行!”
宋彧垂下視線看見她還掛在臉上的灰,唇角不自覺漾起一絲笑意,隨即夾緊馬腹,晃動韁繩......
“駕——”崔晚棠喝了聲。
馬跟著小跑起來。
宋彧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馬匹朝著村外去,葛佑嶼正好在路上,瞪大眼吼道:“東家,你跑哪去!”
往常總是淡然,胸有成竹,自有計較的葛大公子突然間失了往日里的風度,惹得眾村民皆注視過來。
葛佑嶼咬牙。
崔晚棠半年才回村,他體貼這位小東家奔波勞累,打算讓她休息一天,明天再來對賬。
結果崔晚棠竟然當著他面跑了!
葛佑嶼自然急得丟失了平日里穩妥的形象。
恰好回村的高陽舒聞聲抬眼看見了宋彧,揚聲道:“宋彧!你去哪!”
崔晚棠大聲應道:“去海角天涯!!!”
馬蹄從高陽舒身邊過,吹起的風將他的發絲掀到了臉上。
高陽舒喊道:“什麼時候回來?阿妗七月……”
“及!笄禮——,別忘了啊!!!!”高陽舒還待再吼,人已經跑遠了。
崔晚棠窩在宋彧懷里,偷偷抬眼看了下宋彧,便見到他唇角的笑意。
松了口氣,又悄悄笑了起來。
真好,宋彧帶她一起離開了。
她想了下初到此地的師父,又搖了搖頭,反正師父在哪都處得來。
被徒弟短暫想到了下的秦望笙,則是伸了個懶腰:“林嬸,我們吃個飯吧,怪餓的。錢子安,出來擺飯!”
方才宋彧并沒有合上窗子,因此秦望笙聽了個......明明白白。
他撇了撇嘴,唉,真慘一孩子。
當發現至親至愛之人乃是被人安排到自己身邊時,便無法不懷疑,周圍其他人是否同樣有所目的。
最叫人痛苦的是,林氏和錢子安并未做錯什麼。
可又不確定將來二人是否會做什麼。
錢子安還好,林氏卻是真正養育宋彧長大的娘,他要如何相待。
若是遠離二人,二人又會不會因為無所用處而被殺?
秦望笙搖了搖頭。
還有一點,或許當年宋家的死是和林氏無關,但是必定同宋彧有關。
畢竟,宋彧只是待在宋家的話,那太好叫人查到了。
最好的方式,是趁著亂世,除掉可能知道實情的人,讓宋彧去往別處,再在途中隱瞞痕跡。
因為照林氏所說,宋行恩怕并不是摘星閣之人,也沒中蠱,所以不可控。
這一點,林氏不清楚,但是宋彧必定想到了。
秦望笙嘖嘖稱奇,也不知道這位主君是哪位,這般狠。
且這摘星閣還真是無孔不入啊。
按林氏所說,她是易室一統前,戰亂時期被救,如今過去幾十年了,也不知道這天下藏著多少同林氏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