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切了口的雞脖子血液流淌而出。
崔晚棠面向了宋彧的方向。
宋彧慢慢得放下刀,頭上沾著根雞毛分外乖巧。
“聽說,這是竹林里長大的走地雞,清香滋補,方才殺的時候,沒抓住,吵醒娘子了......”他又悄悄去捋袖子,想挽回一點自己的形象。
崔晚棠看著他,膚白貌美,嗯,宋彧還是宋彧。
她上前拍了拍宋彧的胳膊,道:“見血的事,我來就好。”
宋彧抿了下唇,有些挫敗。
就在崔晚棠去撿了雞要去拔毛時,宋彧又擋在她跟前,眼神晶亮似少年:“娘子,我來吧,拔毛我會的。”
崔晚棠縮了下,試探道:“那一會,我做飯?”
宋彧提過雞丟進盆里,去廚房端熱水,道:“我來吧,我還買了松茸,今日給娘子燉道松香雞。”
崔晚棠端了兩個小凳子到盆邊,操起袖子,默默嘆氣。
昨日,宋彧給她做了條魚,魚鰓未去不說,沒有生姜,攏共就灑了點鹽,崔晚棠腥哭了。
前日是紅燒肉,咸到崔晚棠腦子發懵,問就是,看到她做的肉是紅通通的,于是倒了很多的醬油......
這日......
可憐了這只竹林雞了,怕是要廢了。
不過前兩日都是她上午起不來,所以沒看到宋彧做飯。
還好這次她逮著了,她這次一定要全程盯著。
宋彧倒不是不會做飯,但也就只會做簡單的炒青菜,青菜面,煎個蛋或者炒炒肉。只切一切撒點鹽添添味那種。
畢竟十三歲以前他還是個酒樓少爺,而十三歲以后,大哥什麼也不讓他干。
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只讀圣賢書。
等到大哥走了的那三年,宋彧倒是能幫著干活了。
然而宋家拮據,吃飯也吃不了什麼好東西,也就這些簡單隨便炒炒就能吃的菜式了。
這幾日在紅豆巷,崔晚棠自然忍不了每天簡簡單單,所以每天傍晚和宋彧去菜市場都買肉。
賣肉的大嬸慣愛多說兩句,前兩日便道:“姑娘家是該多補補,瞧瞧這豬,養肉!”
宋彧就這麼把該多補補三個字聽進去了,開始要給崔晚棠養肉了。
熱水燙的間隙,二人面對面坐著。
宋彧有些無奈道:“想著是不是要把雞頭直接剁掉的功夫,手一松,叫它跑了。”
崔晚棠傾身上前,伸手把宋彧粘在頭上的毛取下來,在宋彧面前晃了晃。
宋彧怔愣了下,有些無奈。
算了,這段時間,他在娘子面前早已是糗相頻出了。
正要下手拔毛的時候,崔晚棠忽然就打了個哈欠。
她揉了揉眼睛,拭去從眼角溢出來的淚珠,道:“宋彧,我是不是有孕了,這幾日總是困得緊。”
宋彧手上動作微頓,垂著視線。
“娘子想要孩子嗎?”
崔晚棠有些遲疑:“原先也還好,日子也算平靜,有便有吧,順其自然,但是如今這光景,你又不讓我喝避子湯……”
先前除了剛入京那幾日,往后宋彧會試,殿試,二人便不曾做什麼。
但來了合川府有大半個月了,日日未停過。
偏又有居摘星這把刀在腦袋上懸著,宋彧不讓她再喝避子湯,她就有些擔心了。
宋彧拔著毛,道:“避子湯傷身。”
崔晚棠撐著腮嘆氣。
宋彧抬眼看她,微抿了下唇,問道:“娘子,你喜歡孩子嗎?”
崔晚棠點點頭:“喜歡啊,小霖兒多可愛啊。”
宋彧眸色微暗。
崔晚棠怔愣了下,道:“是不是我不能有孕?”
宋彧點了下頭。
崔晚棠道:“我就知道,公孫止肯定給我下絕子藥了,不然它怎麼會放任你娶我。”
她就奇怪,如果宋彧那麼重要,公孫止怎麼會允許宋彧娶原主一個商賈庶女。
便是允許,大概也不會讓宋彧的長子出自她身上。
崔晚棠摸了摸小腹,皺眉道:“可是我的月事挺準的呀。”
這幾日又恰好到了來月事的時候。
宋彧看向崔晚棠道:“不是給你,給我下的。”
當初青柏園,每日里公孫止都會遣人給他送點心,比如潤喉的雪梨湯。后來藥便下在里頭了。
崔晚棠震驚道:“他給你下藥干嘛?下的什麼藥?傷不傷身?”
宋彧搖了搖頭,有些無奈:“藥食一月,三年無子,三年后泡三個月藥浴,便能恢復。”
公孫止的想法很簡單,扼殺掉源頭。
恰逢此時,宿丘收到消息,宋彧在紅豆巷和崔晚棠正過著安生日子,并無異樣。
他感慨了句:“唉,若非公子吃了藥,怕是等回來時,小公子都出現了。”
巴著公孫止不肯走的鳳棲問道:“藥?什麼藥?”
宿丘看向大早上在外頭煮茶作態的公孫止:“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讓公子的孩子出自崔氏,那為什麼要把藥下公子身上,不應該給崔氏下一劑絕子藥嗎?”
公孫止瞥了他一眼,哼聲道:“給崔晚棠下絕子藥固然簡單,可源頭是在那兔崽子身上啊。”
宿丘和鳳棲皆都怔愣住了。
第220章 合川府行(4)
公孫止淡淡道:“今日宋彧一心掛在崔氏身上,明日他若是掛在別人身上了該如何?指不定孩子就從哪里冒出來了。
好歹崔氏還算明媒正娶,總比外頭的鶯鶯燕燕來的好。”
沒事多個來路不明的小娃子,到時候還得費心力顧著,耽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