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天在昭寧最好接觸的是四皇子的人才對。
若他是洛九天,面對崔晚棠對自家小公子的刻意接近,以及字條上“露蠱即死”的語句,會做的不是稱了對方的心,而是去尋一個能管事的,將這些事直接訴諸于上頭。
畢竟,北辰王府實在沒必要搭理一個縣主和一個六品小官。
洛覺一聞言想要開口,被洛九天瞥了眼忙熄了聲。
洛九天眼眸微瞇了下,握著酒杯道:“宋大人既是知道殿下的用心,也該知道理藩院不缺酒。”
既然宋彧知道他該去找四殿下才對,為何又給他送了字條,讓他上門。
就不怕他直接帶著洛覺一去了四殿下那處嗎?
宋彧笑道:“理藩院不缺酒,但將軍或許缺這一口。”
便是洛九天去到四殿下那告知崔晚棠送了字條的事又如何。
若是洛覺一因此而死,還能證明四殿下有問題。
他始終不能明白娘子所說,在楚綰綰的上一世,登基的是四殿下的事。
崔晚棠是明白宋彧的意思的,畢竟她事先做過功課。
用她的話就是:
宋彧是很尊重人的,他希望大家都能主動投敵、不,是投身正義一方。
比如云墨,比如洛將軍。
洛九天看著宋彧,過了會才舉起杯子,將酒一飲而盡。
“宋大人說得對,本將軍就欣賞這一口。”
確實如宋彧所說,他不愿意覺一陷入這莫名其妙的蠱局中。
但是崔晚棠的字條點出了覺一會蠱術的事,他就不能不考慮了。
按正常的情況,遇見崔晚棠的字條,他會先去找四殿下,讓四殿下來解決,因為對于他們使臣來說,事情做的越光明正大越安全。
且他對昭寧所有人都不熟,反而對時常出現的齊戎策夠熟悉。
可出了兩件事,一件是六皇子街上遇見蠱,明顯不是不清楚該蠱的姿態。
另一件便是四殿下伴讀齊戎策身中蠱毒。
在蠱局牽扯皇室時,他再看崔晚棠寫的“露蠱即死”,自然沒辦法考慮一團迷霧且可以弄死他們的皇室,而是考慮已經挑明了情況,并且自己能控制的宋家。
宋彧執酒同飲。
話既然挑明,等到吃完飯,回到書房后,洛覺一便迫不及待道:“京城好幾個跟錢公子一樣中蠱的,就連齊公子身上都有。”
崔晚棠怔了下:“齊公子?齊戎策?”
洛覺一忙點頭:“就是他,他每次來,我家謝哥都想吃了他。”
崔晚棠難以置信得張嘴,看向宋彧。
齊戎策,摘星閣……
這還不是讓她不解的地方,她更不解得是……
“不是,他為什麼啊?”
齊戎策那麼個自私到可以剔肉挽名的狠人,怎麼會肯心甘情愿中蠱?!
宋彧微蹙眉。
怪不得,洛九天會來找他們,四殿下最親近的人都身中蠱毒,面對這樣詭異的局面,洛九天怎麼可能去找四殿下。
他看向洛九天,還未開口,洛九天便道:“宋大人不必同我說發生了什麼,覺一可以幫宋大人的忙,但宋大人可否保證覺一無恙?”
他之所以這麼快就決定來宋家,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霍燼。
即使在羌國,當年霍燼的名號他也清楚。
甚至于,霍燼其實還是他幼時最崇敬的人,只是剛剛那個摳鼻子的老頭實在……
嗯。
總之,有霍燼在,至少可以保證覺一的安全。
宋彧望向一旁乖巧的洛覺一:“洛公子對方才的蠱有何看法?”
洛覺一見宋彧和自己說話,忙開口應道:“我確定了,那個叫七星花蠱。老實說,我都沒想到會是這麼老的蠱毒,這個蠱方我只在外公的手札里見過,它要以七星花為引,但是七星花很難得,只有火山口才會生出,白日受烈陽炙烤,夜間受寒氣侵蝕,可活十數年之久,被喻為奇花。”
“七星花其實是很好的藥,能治百病,同樣,制作的七星花蠱也很難解,且蠱不傷人,能隨人至百年,甚至于無感無痛。”
宋彧認真聽完,問道:“落蠱時會留下印記?”
洛覺一想了下:“那種蠱的人用的該是煙炙的法子種蠱。”
“子安說是一個長條煙筒,摁在身上一會,會有痛感,越想掙扎越痛,只能放松身心才會好。”宋彧道。
洛覺一點了點頭:“這也是為什麼不能給孩子種蠱的原因,孩子會本能的恐懼,根本沒法完全放松身體。”
宋彧:“洛公子可能解此蠱?”
洛覺一搖了搖頭。
“外公的手札上沒有記解法。”
見眾人沉默下來,洛覺一忙道:“但是我可以試著解蠱,只要能找到引蠱之物。而且,我可以抑蠱,就是讓蠱毒不被引動,說起來,要不是有錢公子差點死掉的意外,我還沒想到抑蠱的方法呢。”
“引蠱之物?”崔晚棠捕捉到這幾個字。
洛覺一點頭。
“破蠱也是克蠱,只要知道引蠱的是什麼東西,我就能弄出克制引蠱之物的蠱。”
他說得簡單,大家也聽得懂。
崔晚棠想了下道:“引蠱之物,會是花粉嗎?”
“花粉?”宋彧看向崔晚棠。
崔晚棠有些遲疑。
“那次街上,我聞到一股香味,還有,那次,”她望向宋彧,“我迷迷糊糊間也聞到了香氣,好像和街上那個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