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認識容什,容什在北鎮撫司,與下官何故?”
他依舊是平靜又不解的語氣。
魏盛高聲道:“你還敢狡辯!昨夜容什現身玄武大街,你豈能不知?!”
魏盛強勢喝問,使得滿朝文武皆看向宋彧。
宋彧卻是緩緩道:“既然魏大人不信,不如問問錦衣衛指揮使謝大人,看容什是否在下官家中,下官也想知道,若無圣上旨意,謝大人怎敢放出容什。至于昨夜,昨夜下官一直在家中,確實不知玄武大街之事。”
魏盛咬牙,他們當然知道錦衣衛沒有皇帝的命令不敢交出容什。
所以容什肯定是在皇帝的許可下才會住進宋家。
但這件事皇帝不會承認,因為容什是重犯,便是帝王也沒理由把重犯丟給一個新官,那太過兒戲。
所以他只想讓宋彧自己認,自己認了容什被他帶走,重懲宋彧。
魏盛看向對面一小官,頓時另有一人出列道:“你這是當眾欺騙圣上嗎?昨夜你妻子崔氏袒護容什,眾所皆知,由得你狡辯?!”
宋彧經由魏盛的反應,已經明了,看樣子魏盛與摘星閣并無關系,甚至于他大抵不知曉齊戎策有問題。
這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很可能,他連齊戎策這個女婿也看不上。
是個很容易被當刀的人。
他回身看向那小官,道:“這位大人莫不是不知,崔晚棠不止是我娘子,她還是歸來軍的小使,如今已是中衛,便是下官也需喚她一聲中衛大人,中衛夜半行事,自有其道理,不曾告知下官,豈非正常?”
“再者袒護容什……容什乃死囚,自然要由朝廷處置,有賊人妄圖替天而行,中衛大人制止,有何不對?”
宋彧的話使得一眾人皆是沉默。
他們都只記得崔晚棠是宋彧的妻子,卻不曾將二人看作獨立的個體。
崔晚棠也是官,是歸來軍一員,她要如何行事,自然沒有和宋彧說的道理。
“那霍燼呢?昨夜他可是也在護著容什,若非你的意思,他和容什素不相識,護他做什麼?”
宋彧看向另一邊。
“這位大人,那是霍將軍,霍將軍受圣上之邀,入五軍,立第六軍,自有其要做的事,再者,便是其不入五軍,那也是下官需要恭敬的人物,還請大人莫要折煞下官。”
他神色冰冷,說是自己要恭敬霍燼,卻是暗指對方不知禮數,使得對面人鬧了個大紅臉。
楊修辰請霍燼入五軍一事都未公開,他們怎麼知道那麼多。
此時宋彧把自己和容什的牽扯算是抖落了個干凈。
使得眾人滿腔怒意卻又不知該如何指責宋彧。
正當此時,有一人站出來道:“你莫要廢話,只說將容什藏哪里去了!”
宋彧朝那人看去,吏部的官,魏盛的人?
他想了下,道:“這位大人,容什所在,下官怎會得知?”
“那就把你娘子叫來問,她是不是把人送去兵谷了?!”那人喝道。
宋彧想到崔晚棠那傷,眼眸微瞇了下,隨即失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位大人為何這般迫不及待想知道容什在哪,莫不是也在害怕什麼?”
“我怕什麼?!你不知道容家百口人現在因為容什一句話危在旦夕嗎?你不交出容什,百多條命你負責嗎?”那人反應極快得找了個大義凜然的理由。
宋彧道:“大人說笑,容家到如今還未傷亡一人,如何說是危在旦夕。
再者,誰會因為容什一句話去動容家人呢。”
“你……”官員怒視宋彧,隨即對皇帝道:“圣上,容家畢竟無辜,為今之計,需得快快找出容什,臣懇請圣上傳喚崔氏,讓其交出容什。”
“臣倒覺得,不必如今便找出容什,”宋彧回身,朝皇帝恭敬道:“圣上,臣今早聽聞,容什放言,三日屠盡容家便閉口不言,即是如此,倒不如護好容家,待三日過去,想來容什也會將順天府尹的案子招個明白。”
季首輔聽了宋彧的話,胡子抖了抖,這小子真能裝,還今早聽聞、招順天府尹的案子,明知道那些人怕的是容什招出別的。
皇帝點頭:“朕也是這般想的。”
數個官員惡狠狠盯著宋彧,原本以為宋彧不過寒門出身,說上兩句便會招個明白,誰料其膽大的很,毫不畏懼各方壓力。
“圣上,宋編纂所言甚是,容家百多口人畢竟無辜,若真有與容什有所勾結之人,喪心病狂殘殺無辜,只怕不好,這幾日不如派兵圍了容家,護其安危。”戶部尚書出列,提議道。
皇帝正要說好,宋彧卻是道:“啟稟圣上,下官有一提議。”
皇帝:“哦?你說。”
“容什畢竟出自容家,犯下這等大罪,理應滿門抄斬,”宋彧的話使得眾聲嘩然。
宋彧卻是繼續道:“好在圣上仁慈,寬恕了容家。”
眾人松了口氣。
宋彧:“然,容家此番劫難乃因容什而起,與朝廷無關,容什的話之所以掀起波瀾,皆因其過去曾掌控西川馬場……”
“雖圣上仁慈,愿意護佑容家無辜,但朝廷也不能被一罪人的言論威脅出兵,倘若開此先河,將來各家若有所畏懼,皆效仿此道以受朝廷庇佑,有損朝廷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