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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晚棠騎馬路過市集,聞聽此言,手中袖箭唰得射出,插在了說話人的茶桌上。
頓時整個攤子都靜了下來。
“崔、崔晚棠……”
如今京城里少有不認識崔晚棠的,畢竟身穿女子官服,頭戴銀冠的就那一個。
說話人被那袖箭嚇得是面色慘白,然而畢竟是男人,大家都看著,為爭口氣還是哆嗦道:“你、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崔晚棠笑道,“你方才在污蔑誰,你知道嗎?”
說話人咬牙道:“誰污蔑了!大理寺公開審理的案子,我去旁聽了,你母親就是這麼說的!”
“我母親這麼說,你就這麼聽了,她說你愛吃屎,你愛不愛?”崔晚棠漫不經心道。
就是這麼囂張,摘星閣的解蠱之法現在在她手上,她就是要在京城橫著走也沒人管她。
更別提,她真是受夠了摘星閣這群雜碎。
她手上沾的一條條人命,還有閉上眼時容什化作血水的恐懼,皆是那群王八蛋帶給她的。
若是不把心中的憋悶散出來,大抵是會活活憋死的。
說話人臉都青了:“崔晚棠,你囂張什麼囂張,你……”
“我憑什麼不囂張,”崔晚棠摩挲著袖箭,又將箭對準了他,嚇得男子抱頭鼠竄。
崔晚棠呵了聲:“嫉妒?你在說笑嗎?我那位嫡姐,何處比得上我?宋彧,又何處比不得那縣令之子?凡事也過過腦子,我還以為咱們京城人,聽多了張家長李家短,比別處的人都要睿智個幾分呢,原來也有這樣人云亦云的。”
部分京城人瞬間感覺自己英明起來。
“我老早就覺得這里頭有問題了,誰家嫡母會給庶女說話?自己的女兒死了,庶女還過得這麼瀟灑,可不得拉下水。”
“這種事我見多了,也就是那些個沒經歷的,才會被這什麼證人哄著,冤假錯案就是這些證人搞的鬼。”
……
“不過崔晚棠這也太囂張了吧,當街逞兇。”有人小聲議論。
“女人嘛,女人當了官,可不得嘚瑟。”
……
這部分言論崔晚棠倒是聽見了,但也只是瞥了眼就收回視線。
人的眼界就那麼大,跟他計較都費自己的唇舌。
她縱馬離開了此處,朝著宋家去。
照理說,就是齊戎策尋了崔家父母來,宋彧也不應如此落下風。
除非他是,故意的。
宋彧確實是故意的。
崔父,以及精神病愈的崔母在最后關頭出現,對宋彧進行指責,懟的宋彧啞口無言。
最后宋彧只落下一句:“此案在清河縣已是定奪,如今遭岳父岳母指控,宋某確實難以自辯,倒不如請清河縣縣令再送案卷卷宗前來。”
崔晚棠回到家后,便被宋彧押著去洗漱吃飯睡覺。
她都收拾妥當要鉆被窩的時候,宋彧還不忘拎了藥箱來。。
崔晚棠打著哈欠靠在床頭,看著宋彧給自己的腿上換藥。
“齊戎策還把他們找來了?”
她都快忘了原主的家人了,沒想到齊戎策卻是記得,還真是心眼多。
宋彧點了下頭:“大概是在當初林俊豪的案子出了后,他便盯上了崔家父母。年前那會,崔家崔盛志去了天河書院后打死了一農家子,因著咱們來京,崔昌一時尋不到你,也是那時,齊戎策留下的人,接觸了他們。”
崔晚棠頓時記起來了。
正月那會,他們來京城趕考,當時在船上,她確實看見有輛馬車急急趕到,船上的人還拼命朝她揮手。
怪道她當時在清河縣風頭那麼足,崔家的人都沒來找她,原來是一家子去了隔壁泉山府了。
崔晚棠嘆道:“好歹養了她一場,我當初也該叫人看著點。”
那今日里齊戎策就不會把人帶來作證了。
宋彧綁好紗帶,溫和道:“該還的命都還了,管他們作甚,再者,崔盛志殺死人在先,齊戎策可以幫他們平了事,若是娘子,難道會做同樣的事?再者,若非他們一開始便接了齊戎策的銀子,崔盛志也不會仗勢欺人,殺死人。這樣的孽,也與娘子無關。”
崔晚棠詫異。
隨后又了然。
怪道崔婉瑩死后,不管案子怎麼翻,崔家都死一樣的寂靜,原來齊戎策當時就送錢去撫慰崔家,去給崔盛志在書院作保了。
崔晚棠懶得想他們,問道:“對你翻公爹的案子有影響?”
宋彧搖了搖頭。
崔晚棠:“那你……”
怎麼會突然就服輸了呢。
她微皺了下眉,想到了今日里宋彧最后的話:“你是想聯系上李紳?!”
第339章 住茅廬的沒一個簡單的
“是想讓朝廷派人前往清河縣。”宋彧道。
來京后,宋彧還未按約定給李紳送平安信。
然而李紳那個性子,也沒送信提醒。
讓朝廷派人去,李紳便會記著自己是昭寧的官,否則天高皇帝遠,李紳如今那副急切的模樣,又遇到陸家村的事,只怕會走歪路。
再者,案子就耗著吧,不然崔家父母該來宋家住了,如今他們指證宋彧,卻是沒有名頭來接觸崔晚棠。
崔晚棠皺眉。
“魷魚給我的信,我前日還收到了一封,也沒有發現有哪里不對。”
宋彧收拾好藥箱,讓崔晚棠睡到床里,又伸手拈好被角。
“若是真有大動靜,他們先控制的,只會是李紳,”他俯下身輕吻了下崔晚棠的眉間,“先睡吧,我記得殿下捎了話,讓你明日得去五軍府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