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被打開,獄卒進去控住齊戎策,男子掀開齊戎策的袖子,又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竹管點燃,便印在了齊戎策手臂上。
崔晚棠不說那是什麼,仿佛馬上要處死齊戎策。
然而這全程齊戎策也只有眸光顫動,連掙扎都沒有。
崔晚棠不由擰緊眉頭。
真是沒趣。
過了有一會,煙炙結束。
人都退去,齊戎策也又平靜坐下。
崔晚棠這才道:“我令人改了你身上的蠱,如今只有我有解蠱的手段,便是摘星閣也救不了你,若我沒給你解蠱,你可活不了幾日。”
她說完,齊戎策卻是依舊沉默,沒有說什麼。
就在此時,彌河來報:“統領,四殿下又來了。”
是的,早上來過的人,去吃了頓飯就又回來了。
崔晚棠看向齊戎策。
“四殿下還真是在意你。”
本來以為今天白霜兒能拖住楊修齊,誰知道那頭傳來信,說是楊修齊自清早起來就一直魂不守舍,甚至朝白霜兒發了火,實在拖不住。
足可見齊戎策做了其他準備。
齊戎策面色不變:“齊某陪伴殿下,也有十數年的光景。”
崔晚棠呵了聲,她放下酒,站起身道:“去給四殿下也搬個椅子來。”
來的正好,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認真”的審齊戎策呢,左右宋彧說的任務她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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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過后,齊戎策便被放了。
只不過崔晚棠卻是堅持不認錯,只道是自己沒有掌握足夠證據,又被民意裹挾,才無法審出個結果。
“官府抓殺人犯都要個十天半個月,久一點幾年也是有的,我抓的通敵犯,幾天就讓我把案破了,我那麼厲害,我怎麼不上天呢?!”
這是崔晚棠公然在六軍府大門口說的話。
此話引起軒然大波,書生們罵得更厲害,翁城則帶著朝臣恨不得立刻讓崔晚棠跪下認錯。
而隨著崔晚棠的自傳被刊登,輿論一下子又分成了三派。
一派自稱理性派,以“女子為官誤國”為由頭,天天抨擊崔晚棠。
一派迷信狂熱派,以大爺大媽為主體,無腦支持崔晚棠,瘋狂購買崔晚棠的畫像到處貼貼貼。
最后一派則是正經人,他們默默吃瓜,只會發出“呦”“哇”以及類似某種草之類的感嘆聲。
至于崔晚棠則是終于休了假,在家里當窗理云鬢,褪去戎裝換女裝。
宋彧在外頭和明一說完話,便進了屋。
崔晚棠照例問他:“好看吧。”
似問非問。
國喪之中,穿著素淡,但素淡也好看。
宋彧認真從頭看到腳,點頭道:“好看。”
“娘子近來忙碌,清瘦許多。”他又微鎖了下眉頭道。
崔晚棠詫異,她摸摸自己的腰,頓時驚喜:“好像真的誒。”
隨后又朝宋彧張開手,俏皮道:“你抱抱,看是不是盈盈一握。”
宋彧好笑,順勢將她摟進懷里:“確實是,不過為夫環住娘子還有余地,可見娘子可再補補。”
崔晚棠滿意道:“聽你的,明天吃兩大碗飯。”
宋彧手指摩挲著她的腰部:“還要莫心急。”
崔晚棠聞言摟緊他,頭埋在他胸前:“說是不急,不過我畢竟受委屈了嘛。”
她可是被停職了,還擔了罵名,多難受。
宋彧抬手,手掌覆在她后腦勺上:“辛苦娘子了。”
崔晚棠往后仰了些身子,抬頭看宋彧,眼神晶亮。
宋彧也垂下視線,和她對視。
崔晚棠笑道:“沒事,摔得越狠,爬起來越帥嘛。”
另一邊,方才回府的齊戎策卻是怔在了原地。
他問道楊修齊:“殿下是說,岳師只是去尋了翁統領,卻從未與外提及繼位圣旨一事?”
楊修齊不耐煩點頭:“我怎麼知道他提沒提,我又不在那,再說提不提有什麼區別,”
他咬牙道:“真沒想到,岳師竟敢背叛我。”
齊戎策聞言卻是出神,他的手摸上被炙過煙的地方,漸漸將手臂握緊。
第385章 以齊戎策為引
原來,他們發現了那封信有問題,可他們卻還是借著信去尋了翁城……
齊戎策的沉默,還沒有引起楊修齊的注意。
楊修齊此時正一肚子火和疑惑。
他進了書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便冷眼注視著齊戎策,等他給個解釋。
齊戎策回過神。
想著手臂上的痕跡,他內心已有了決斷,既然終歸要死,總要叫他走一次想走的路才是。
因此他微微躬身道:“殿下每旬會抽出一日讀《歷代名臣奏議》,十數年如一日,戎策一直記得。”
……
一個時辰后,楊修齊此時已是一臉不甘心。
齊戎策跪在地上,繼續道:“殿下,您有惠妃支持,更有諸多朝臣擁立,遵從長幼順序,您為長,從功績來說,您入過吏部,刑部,禮部,皆是功績斐然,比六殿下有余。”
“因此,無論從何說起,皇上都該立您為儲,這也是齊某不欲與殿下提及摘星閣的緣故,齊某憂心殿下牽涉其中,反而添了污點。”
齊戎策的話使得楊修齊愈加沉默。
他看向桌上的書,面色漸漸猙獰。
是啊,他樣樣能比得過老六,可父皇卻留下一封遺詔來惡心他!
齊戎策苦笑道:“齊某所為也是為了殿下,齊某若不瞞著殿下行事,殿下還會信任岳師嗎?再者,圣旨一事若泄露出,死的也只會是齊某與岳師,齊某是想用自己的命拉季首輔下水,殿下還不信齊某一片忠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