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緣分，她遇見了一位名震江湖的老毒師，老毒師又送了她自己的畢生心血云泥毒，那麼巧合，這毒正好適合齊戎策。

　　“原來卻是為你準備的毒。”

　　白霜兒斂了笑，冷眼道：“所以你注定就該落入泥里。”

　　“對了，那姑娘還叫我告訴你，”她低聲道：“他們一早便知你身份，留著你，不過也是為今日之用。”

　　“你用處盡了，便沒資格與他們較量。”

　　她話音落下。

　　齊戎策頓時大口嘔血，他死死瞪著白霜兒，指間都跟著顫動，身體陡然間向上騰起了一下。

　　白霜兒嚇了一跳，跌坐在地，她被騙了？齊戎策沒中毒？

　　恐懼襲上心頭，她不由閉眼。

　　然而四周忽然寂靜，連方才齊戎策加重的喘息聲都沒了。

　　她睜開眼，便落入一雙瞪大到眼球突出的眼中……

　　齊戎策就這麼死了。

　　沒等毒要了他的命，也沒等白霜兒切開他的胸膛看有沒有心，就這麼被氣死了。

　　死不瞑目。

　　白霜兒看著他，漸漸的，胸口郁氣頓消。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裳，便看也不再看地上的尸體一眼，朝遠處走去。

　　一時之間，此處唯有一具尸體孤零零躺在地上。

第388章 我不想再叫你如意

　　太廟。

　　皇帝站于百官之前，準備先進行跪禮。

　　他掃視眾臣，忽覺異樣。

　　“季首輔呢？”

　　季首輔自來都是拘禮之人，斷不會在這重要的場合里不見蹤影。

　　百官面面相覷，皆是不知。

　　許總管見狀便遣人去喚來了守宮門登記身份的守衛。

　　“啟稟圣上，臣自寅時中守門至今，并未見季首輔進宮。”

　　皇帝眉頭皺了下，側過頭看了眼許總管。

　　許總管想了下，擔憂道：“皇上，季首輔年歲大了。”

　　季首輔如今這年紀，那是有一日算一日的。

　　皇帝也是如此想，他最怕的是先生出大事了，否則季家不會不往上報，因為會沖撞。

　　他心里憂慮，但眼下不好再多問，只能道：“遣個太醫去看看。”

　　許總管忙應是。

　　就在此刻，方不過五歲的九皇子奶聲奶氣道：“父皇，六哥也沒來！”

　　皇子隊成三列，六哥該是排他前頭的，但是他現在前頭空空的。

　　皇帝這才注意到老六也不在。

　　他頓時冷了面色：“許寶財，去問問，老六呢？”

　　百官皆是低著頭。

　　六殿下這麼要緊的日子竟然缺席，結合先前傳言的六殿下氣死太后的言論……

　　眾人的頭低得更深了。

　　許總管方要下臺階，布置好一切的禮部祭師便從殿內出來，恭敬道：“陛下，時辰到了。”

　　許總管的腳步頓在原地，轉頭看皇帝。

　　皇帝有氣，但也只能道：“行了，告祭為重，讓人去找老六，找到讓他去宮門口跪著！”

　　許總管應是。

　　隨著禮樂響起，告祭禮也正式開始。

　　諸臣按著唱禮官的指示，跟著皇帝，先在殿外叩天……

　　季府。

　　季首輔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他唇部顫動，因為年老而昏黃的眼此時被淚水氤氳得朦朧一片。

　　他緊盯著面前坐著輪椅的老婦人，連話都說不利索。

　　“為、你……為什……麼？”

　　房門被兩名不屬于府內的人守著，而此時屋里一片寂靜，只有炭盆中偶爾發出一兩聲響。

　　兩名從年少走到如今白發蒼蒼的老人，相濡以沫數十年，卻在即將圓滿走過此生時，站到了對立面。

　　季首輔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與季首輔一臉苦痛不同的是，秋老夫人卻是一臉平靜。

　　她摸著自己的腿，到膝蓋處，手掌卻是驟然下滑，摸到的是不成型的腿骨。

　　“夫君，可是覺得心痛難耐？”

　　滄桑的語氣里，帶著的是漠然。

　　秋老夫人緩緩道：“然，這痛，卻足足蠶食了我無數個日日夜夜。”

　　季首輔哀嘆道：“無論多大委屈，你皆可與我訴說，你萬不該做這叛國啊——”

　　“叛國？”秋老夫人笑了聲，“夫君忘了我這腿是如何成了這般？”

　　季首輔苦笑。

　　秋老夫人平靜道：“是皇上攻入皇城前一個月，你聽聞皇上與敵軍在陵城僵持，你心系帝王，執意要我們停在忻城，你說忻城安全，而你則帶著勇兒一道去了陵城，不想敵軍卻趁此機會將我與阿衡擄走。”

　　“阿衡當時才及笄，俏皮又可愛，”秋老夫人想到孩子，面上的褶皺都不由舒展開來。

　　但很快又變得猙獰。

　　“你心系帝王，就要我們母女受屈辱，可是我沒怪你，”渾濁的淚水至眼眶滑落，

　　她顫著聲音道：“我沒怪你，即使阿衡死在我的面前，即使我被生生打折了腿，我也沒向他們吐露一句話。”

　　“你說一將終成萬骨枯，所以勇兒，禮兒都死在了進京的路上，”

　　“這我也不怪你，是他們兩個跪求我要去助你，”

　　“即使我的孩子，我的腿都沒了，可我們終歸進了京，我們打成了這一仗，我們救了天下百姓——”

　　她陡然揚起了聲音。

　　最后又將視線落在了季首輔身上：“可我得了什麼？”

　　“我的孩子們，死了不過一年，你就急著將安置在西南的那些，你的妾室孩子接入京中。”

　　“我看著你們闔家團圓，看著你子孫滿堂，看著你官運亨通，門生遍布，即將名流千古，”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