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棠自是應好。
宋彧雖是不舍,也百般表示自己忍得住,奈何崔晚棠在經歷了他翻來覆去一夜后,第二日抱了被子就鉆到了別的屋去睡。
理由是嫌棄宋彧太吵。
宋彧很委屈,帶著一肚子委屈,入宮去跟皇帝商討法典的事了。
如此大半月,宋彧白日里往宮里去,大半夜才回來獨自泡藥浴,二人連話都沒空多說幾句。
真是抬頭不見,低頭也不見。
崔晚棠倒是閑了下來,帶著半月去兵谷看北辰王妃。
北辰王妃因為身體弱,奔波到京后更是虛弱,崔晚棠便安排了她在兵谷養病,那里清凈些。
今日里王妃感覺好了些,崔晚棠便帶半月去看她。
半月一路都緊攥著崔晚棠的手,快要到谷內的時候,低聲問道:“糖糖姐,若是她真是我娘,那我是不是便得去羌國,從此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崔晚棠微怔,隨即蹲下身望著崔晚棠道:“自然不會,若王妃是你娘親,那你就多了個家,但宋家也是你家,村子也是你家,你想在哪個家都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半月輕點了下頭。
崔晚棠抬手摸了下她的發頂,溫和道:“先見一見,我覺得,你會喜歡她的。”
半月不由好奇。
她的視線跟著崔晚棠起身,隨后轉過身,一道進到谷內。
穿過谷道,正前方有個朦朦朧的女子身影越來越清晰。
飄逸之姿宛若仙子。
不知什麼時候,她就站在了女子身前,且松開了崔晚棠的手。
看見眼前人蹲下身,已是滿面淚痕。
半月聽見熟悉又帶著顫音的歌謠傳入耳中,隱約間,仿佛能看見床邊女子傾身的柔和目光。
“阿娘。”她不自覺喃喃道。
北辰王妃驟然失聲痛哭,一把將半月攬至懷里。
……
崔晚棠在旁邊也看紅了眼。
她垂下視線看著腳尖,嘆了口氣,她也想她娘了。
好想去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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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彧藥浴快結束的時候,崔晚棠決定自己去漠北看師父。
但在此之前,她還得進宮看看楚綰綰。
聽楊修辰說,楚綰綰這幾日狀態不大對,曼容也不在京城,所以她便去宮里陪陪綰綰。
她到的時候,楚綰綰正托腮望著窗外,身形消瘦,頗有些寂寥的意味。
這叫崔晚棠有些詫異。
不過楚綰綰見到崔晚棠后,卻是提了精神笑起來,朝她招手道:“糖糖快來!”
崔晚棠聽她叫自己糖糖,便也不拘束得坐到旁邊,問道:“你怎麼了?瞧著瘦了許多。”
她的視線落到了桌上,便見到幾幅女子畫像擺在那。
崔晚棠頓時詫異。
“你……”
楚綰綰順著崔晚棠的視線,拿起一幅畫,嘆道:“自西南的捷報傳來后,便時有朝臣提后宮添人一事,雖說皇上都駁了回去,但這一日日的,也不是法子,他們都拿前朝說事。”
廣業帝年紀輕輕,但也是勞累多了,突然就沒了。
若是當時廣業帝能有幾個孩子,也不至于只剩一個身在襁褓的宋彧,沒人扶持,而輪到楊雄登基。
特別是眼下楊家人死光了,楊修辰又沒有對幾個同胞兄弟下手,朝臣們自然是提議楊修辰趕緊弄幾個孩子出來。
崔晚棠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所以你在挑合適的臣女入宮?”
楚綰綰無奈。
上一世她與楊修齊結親時,楊修齊沒少納妾,她當皇后時,也將后頭那些鶯鶯燕燕管得死死的,直到她失了勢。
所以這一世,她并不怕后宮進人,她就做不成這個皇后。
但如今心里卻不大愿意。
她嘆道:“不管現在挑不挑,樣子也是要裝的。坐了這位置,許多身不由己,喜惡不能言于表,否則便是動蕩不寧。”
崔晚棠也是感慨。
當皇帝還是皇后,都不能有明確的喜歡或不喜歡的東西。
就說穿衣服,一旦皇后表露出喜歡什麼顏色,什麼花紋,那民間這種顏色花紋就會越來越貴,甚至斷貨,擾亂掉市場。
她搖了搖頭。
大概這就是當皇后的難處吧。
不過楚綰綰倒是不在意這些表面的裝樣子,她如今在意的是桌上的畫像。
只是這件事崔晚棠也幫不了她。
楚綰綰輕搖了下頭,便對崔晚棠笑道:“自你回京以來已有月余,我們卻都沒好好說說話,實在是忙得慌,楊家那些活著的女眷我需得處理。”
崔晚棠:“沒事,左右我現在閑來無事,可以入宮來尋你,皇上跟我說,你這幾日心情憋悶,還讓我常來尋你玩,讓你莫要憂思。”
楚綰綰聞言心中微暖。
“他公務繁忙,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我們雖然同處這宮墻之內,卻時常見不到,他還顧忌著我,我也確實不該叫他憂心。”
她舒緩了些口氣。
便對崔晚棠道:“你可知道,和頌前些時日,削發為尼了?”
崔晚棠驚訝,她還真沒注意過和頌。
“怎麼就削發為尼了?”
楚綰綰道:“李長都將和頌送給了年過花甲的老將何統,和頌便被何統收作妻子,破了身子,后因著猛將賀連被居摘星殺了,海寇登岸,沒有賀連,這何統也擋不住海寇,因為怕死,就把貌美的和頌送去給海寇講和,等我軍殺到時,和頌已是沒了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