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笙微蹙眉頭,先前楚綰綰才舉薦了這個探花做王妃,后頭這探花又想去漠北……
正思慮間,他突然聽到團團喊道:“師祖母!”
秦望笙霎時一激靈。
他抱回小胖墩,朝外看去,正好見女子一身紅袍,抬眼望向此處,隨即露出笑容的模樣。
秦望笙微怔。
小胖墩還在喊:“師祖母!嗚嗚——”
他的嘴已經被秦望笙捂住。
馬車也跟著停住。
寧懷瑜端正行了一禮,溫和道:“下官拜見漠北王,拜見世子。”
秦望笙打量著寧懷瑜。
眉宇清秀,落落大方。
這個氣質他倒是挺喜歡……
他愣了下,便道:“稚子年幼,不識禮數,驚了寧大人。”
寧懷瑜道:“世子活潑,下官不算受驚。”
秦望笙微抿唇,思緒間,團團已經把他的手抓了下來,朝寧懷瑜傻笑。
寧懷瑜見狀也是失笑。
秦望笙錯愕,腦海里不知怎地閃過一個場景,那時候傻笑的是糖糖,被逗笑的是晚意。
他深深看了寧懷瑜一眼,隨即道:“駕車,回府。”
團團忙朝后招手:“師祖母再會!”
秦望笙拉回他的手:“臭小子,誰和你說那是師祖母了?”
團團疑惑抬頭:“不是師祖說的嗎?”
秦望笙:“我什麼時候說了?”
團團鼓起腮幫子仔細想,“就是師祖說的,師祖還拿畫給團團看,跟團團說是師祖母!”
秦望笙:……
宮門口,寧懷瑜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放下揮著的手,嘴角噙了抹無奈的笑意。
四年前她驟然醒來,成了寧懷瑜。
彼時糖糖的事已是傳遍天下,人盡皆知。
秦望笙以一年的功夫坐上王位,改進漠北的事已是流傳甚廣。
她只需稍一思慮,便知故人竟成了如今的她觸之不及的人。
事實上,她只要往二一世紀店投本自己寫的書,便能有機會叫糖糖和那人警覺。
只是然后呢?
一個是年紀輕輕可以震懾帝王的王爺,一個是漁村拖家帶口的“貧家子”。
若她年紀輕,或許會選擇不管不顧得奔赴與相認。
然而到底年紀大了,獨自打拼了一輩子,傲了一輩子,重來著實不愿借勢。
何況如今二人皆換了皮囊,換了名姓身份與境地,已皆是新生,自當重新開始。
所幸她用了三年,終于走到這一步,到了可以觸及到他的地方,進到了他的世界。
思及此,寧懷瑜不免失笑,沉寂了多年的心,竟也開始砰砰跳動。
馬車上秦望笙捂住胸口,皺起眉頭。
“難不成我年紀又大了?”
當是不能吧。
這可是他自己的身體,習了武的,就算如今年近而立,但身體素質能再年輕十年。
他又想起剛剛那個寧懷瑜,垂下視線,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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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每日里都是要出去玩的。
團團也不例外。
今日他選擇去書院找小叔叔玩。
小叔叔在鹿鳴書院上學。
鹿鳴書院清洗過一次,但因為名氣大,楊修辰就沒有關掉它,重新入駐師資,成了皇家學府。
團團選擇了讓師祖陪自己去。
因為明三叔叔會寸步不離得跟著他,其他侍衛也是,只有師祖會放他好好玩。
秦望笙也一向閑不住,便跟著去遛孩子了。
等團團在宋霖那鬧騰過了,二人也打算打道回府了。
不曾想,竟然在書院又遇見了寧懷瑜。
來京不過十來天,他都遇見寧懷瑜兩次了,算上先前楚綰綰給他擇妃看見畫像那次,已是三次。
確實頻繁。
沒等秦望笙想些什麼,手頭的娃已經朝著寧懷瑜撲去了,“師祖母——”
秦望笙抓了抓空空的手,再看那抱著寧懷瑜大腿的胖墩,有些抓狂。
這臭小子,怎麼就認準一個人了。
跟他娘一模一樣,他娘這個年紀時也是晚意一來就往人家身上撲。
思及此,秦望笙怔住。
寧懷瑜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見到秦望笙。
她是讀書人,自是要常來這天下第一學府走走,同其他先生交流心得,好豐富學識。
因此閑暇常來書院。
她抓開團團的手,蹲下身溫和道:“小世子,我姓寧,名懷瑜,世子可以喚我寧姑娘,莫要喚師祖母,免得叫人誤會,損了漠北王府名譽。”
秦望笙剛走上前,就聽到了后頭的話。
于是淡淡道:“漠北王府的名譽沒那麼好損。”
寧懷瑜起身行禮:“王爺。”
“嗯,”秦望笙伸出手。
手都僵了,也沒人握上來。
他垂下視線一看,小胖墩還抓著人家的手,正疑惑得看著他。
他朝團團擠了擠眼:回來,你這個見色忘師的臭小子!
團團朝他露出一個大微笑,又貼近了些寧懷瑜。
秦望笙:……
寧懷瑜暗笑,真是多大年紀都是這幅孩子心性。
她晃了晃手,彎下腰對團團道:“小世子跟著師祖吧,下官該回了。”
團團立刻道:“回?我也要回!”
秦望笙:……
團團張著手,變換手指:“師祖母坐我們的車吧?我的車特別大,可以坐五、十、一百個人。”
寧懷瑜好笑,“多謝小世子,就不麻煩了。”
團團:“你也有車回家嗎?”
寧懷瑜怎麼可能有馬車,她打算一路走回去的。
她柔聲應道:“書院外有賃車行,我會叫一架車送回家。”
秦望笙暗道不好,果然團團拉了寧懷瑜就走:“我送你!我的車可大了,可以坐五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