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隱忍下了一切,只任她放縱地在肩頭抽噎,宣泄那聽著極為酸澀痛苦的情緒。
任午夜涼風越發刺骨,侵襲他的背。
只把所有溫暖都擁聚在懷中,給予她。
“boss……”
施特助與一旁的大表哥對視了眼,不禁擔憂地蹙起了眉頭。
再這樣下去,別說玖玖小姐了,就是boss自己的身子也撐不住的。
正想著要不干脆和祁盛一塊把輪椅扛回屋去算了,就在此時,那輪椅的方向,忽而蔓來了一股清透芬芳的草木香氣。
它與一直縈繞周邊的馥郁藥香交織一塊,涌入鼻腔后,竟神奇地令人有種說不出的安神固氣之感。
就連掠過的風,都似乎變得如春日般溫暖舒適。
香氣最為濃郁的中心處,傅司祁只覺那小小的手臂,不知何時已悄悄地環上了他的背脊。
原本還脆弱瑟縮著的可憐小冰塊,此時忽然搖身一變,成了個小小的懷中暖寶寶。
“……司司,我們回屋叭。”
玖玖使勁地吸了吸堵塞的小鼻子,緩緩抬起了小腦袋。
奶綿的嗓音間還蘊著些許哭腔,卻終于是緩和了許多,“這兒冷。”
可不能冷到他了。
“好。”
傅司祁抬手輕捧那憋得紅紅的柔軟小臉,拇指指腹輕輕地拂過那哭得紅腫的軟瞳,應聲很輕很輕。
不過,直到將她送回了臥室,男人似乎也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而是在把小家伙送進被窩后,旋即吩咐施特助也將他扶到了床的另半側。
“我今晚在這兒陪你,你安心地好好睡一覺,明兒心情也會好些。”
他主動地替兩人都掖好了兩床被子,接著,便斜靠在了床頭,拉開那暖黃光的床頭燈。
又從輪椅里取了一本原文書籍出來,一邊翻閱,邊淡聲道,“你放心,我很規矩。”
“……唔。”
玖玖裹著被幾,歪著腦袋瞧他。
她倒也不怕他規不規矩的。
總比抱著二哈睡要安心很多。
(二哈:……愛呢???)
想著,小家伙抿唇點點頭,小腦袋窩進了柔軟的枕頭中。
安靜了一會兒,那已經裹成小花卷兒的被團,忽而一聳一聳地,緩慢地朝傅司祁靠近過來。
湊到他腰際的位置,小手突然從花卷兒里伸了出來,捏住他的衣角,輕輕地扯了扯。
“嗯?”
男人柔聲應著,放下書本,垂目望向她。
“司司,我問你噢。”
軟糯嗓音低低嘟噥了一陣,接著,那被她自個兒蹭得亂茸茸的小腦袋,忽而從花卷兒里探了出來,仰首對上他的視線。
又抬手指了指自己哭紅的腫眼泡,小嘴微撇,“我明天會不會變成丑丑的金魚眼啊?”
“……”
傅司祁還真沒想到她是問這麼個問題,眉首不禁抬了抬。
頷首低笑了聲,倒是一本正經地點頭,“會。”
“啊……”
玖玖霎時耷拉下了小腦袋,一臉的郁悶。
她還想白天馬上回白龍市去找姐姐的。
要是頂著一雙金魚眼回去,姐姐肯定會以為她這一晚上遇上了啥,說不定還會把傅司祁當成罪魁禍首干架……
“你要是想給眼睛消腫,我倒是有些好辦法,要不要試試?”
看著小家伙低落的模樣,傅司祁隱忍笑意,傾下身來,低低詢問著她。
果然見著那雙腫泡眸間驟然泛起希冀的光華,小腦袋如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點。
不過片刻。
“boss,您要的冰塊。”
臥室門被禮貌地敲開,施特助端了一大瓶的冰塊過來,放到床頭。
待他退下,玖玖只見男人轉過身,將冰塊一顆一顆地夾到玻璃杯里。
襯上他那矜貴優雅的身段,像是要喝個紅酒還是威士忌似的。
但很快,傅司祁便捧著玻璃杯又轉回了身,笑望向她。
看著那杯冰塊,玖玖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點頭:“原來是冰敷呀。”
但是一整杯冰直接呼過來,會不會有點太冷了……
思慮間,辛玖玖卻見男人只是自個兒捏著那冰杯,一直捏到他的手指被冰得泛白。
緊接著,便迅速地垂手而來,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倏而輕輕按在了她的眼皮兒上。
恰到好處的冰涼瞬間舒緩了眼皮的不適感,搭配他溫柔耐心的輕輕按摩,功效更甚。
直到那指尖重新變暖,他便又迅速收回去,繼續用冰杯降溫。
循環往復。
直到玖玖覺得太不好意思了,在他又一次冰自己的手指之際,趕緊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別這樣了,會傷著身體的。”
小家伙揪起臉臉,有些嚴肅地輕瞪住他。
另一手趕緊把那冰杯搶過去,放到她這一側的床頭柜上,離他遠遠。
本來就不是什麼健康人士……
“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看著她幾乎擺在小臉上的擔憂,傅司祁卻微斂了眸眼。
羽睫垂覆了半扇眸眶,似有些不悅地低道,“我雖然是個殘廢,卻也不是吃憐憫長這麼大的。”
照顧她,呵護她,正常男人能做的事,他一樣可以。
一樣可以。
男人眸色微黯,長指屈起,緊攥了攥被褥。
下一秒。
那暖烘烘的小團兒,倒是突然貼了過來,聳著聳著,爬坐到了他的懷中。
錯愕垂眸,他只見小家伙抬起纖臂,忽而圈住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