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錦城的第一頓晚餐選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檔西餐廳,當然這是刻意的選擇。
車上,唐夏天似乎有些緊張地掏出鏡子對著自己陌生又熟悉的臉看了又看,然后依舊不放心地問:“洛奇,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還好嗎?”
“當然,你一直都很美。”洛奇毫不猶豫地溫柔回道。
他輕輕抬手想要替唐夏天捋一捋散落下來的劉海,卻被唐夏天微微側頭躲過了。
劉海下面是一條清晰可見的傷疤,那是整容后留下的。
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唐夏天雖然僥幸逃生了,左邊臉頰卻不幸被燒傷。加上當時有孕在身不能隨意用藥所以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只能等生完小孩后通過醫美恢復容貌。
“對不起,我忘了。”洛奇尷尬地縮回了懸在半空中的手。
唐夏天微微一笑:“沒關系。你我之間永遠不用說對不起。”
“嗯。”洛奇舒心地點點頭道:“等會兒就會遇上她了,你……”
唐夏天收起鏡子凝視著窗外淡淡地說:“這一天,我已經等了五年了。今天,只是先給她一點驚喜而已。”
“媽咪,叔叔,你們在聊什麼啊?”夏唯寧圓溜溜的眼睛在唐夏天和洛奇之間來回轉動著小心翼翼地問:“你們說的那個他是不是我爹地啊?”
每次問起爹地,媽咪都是委婉地告訴他,不是每個小朋友都有爹地的。可是沒有爹地,難道他們是自己鉆進媽咪肚子里去的嗎?
如果是自己鉆進去的,為什麼那個冷面哥哥要比他早幾分鐘跑出來呢?一想起這些,夏唯寧的小腦袋就疼痛不已。
真希望能重新鉆回媽咪肚子里再來一次賽跑,那他一定會努力跑在前面當哥哥的。
聞言,唐夏天臉色一凝,沉默不語。
對于這個問題她從來都是回避的。而且兩兄弟出生后沒有讓他們姓覃也沒有姓唐,特意跟外婆姓了夏,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的過去。本來這次回國是不想帶這兩只小奶包的,可是又架不住他們的軟磨硬泡。
“媽咪,你回答我啊。”夏唯寧晃了晃唐夏天的胳膊,撒起嬌來了。
洛奇見狀笑言道:“唯寧乖,我們不要惹媽咪不開心好不好?”
“我不嘛,我爹地肯定就在這個城市對不對?”夏唯寧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夏唯毅原本低著頭專心地玩著手游,聽著弟弟一直在這兒問,皺著眉頭關掉手機冷冷地說:“你真的是吵死了,問那麼多干什麼?”
夏唯寧雙手抱懷昂起頭不滿地說:“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爹地在哪里嗎?你這個討厭的樣子肯定是從爹地那里遺傳過來的!”
“我倆同一個爹,難道你不討厭嗎?”夏唯毅轉過頭眼皮都不抬一下毫不留情地回懟。
“我當然不討厭了。我這麼聰明可愛,我像媽咪。”夏唯寧一臉傲嬌地說。
夏唯毅嗤笑一聲不屑于再搭理這個嘰嘰喳喳的弟弟。
“好了,唯寧。我們到了,下車吧。”唐夏天收拾好情緒溫柔地笑了笑,全當剛剛的話題沒聽見一般。
NE西餐廳。
幾個人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唐夏天用流利的英語點完餐接著替兩只小奶包攤開口布,用熱毛巾擦手,整個動作行云流水,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優雅的貴氣。
牛排上桌后,唐夏天和洛奇一人切好一份牛排放至小奶包的面前。開始用餐了,嘰嘰喳喳的夏唯寧終于安靜下來。因為媽咪交代:食不言,寢不語。
默默用餐至一半時,唐夏天抬眸望向洗手間的方向。然后微微欠身低聲道:“sorry,媽咪上個洗手間先。”
洛奇自然明白什麼意思了,原本就是摸清楚了林依依的行蹤才將用餐地點選在這里的。雖然唐夏天這五年的改變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她能輕松應對,可是眼里還是流露出了擔憂。他微微扯了下嘴角道:“小心點。有事喊我。”
“嗯。”唐夏天溫婉一笑:“放心。”
“好。”
嘴上說著放心,可是洛奇還是轉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唐夏天的背影。
“誒……”夏維寧肉肉的小手在洛奇眼前揮舞著:“媽咪就是去上個洗手間而已,你還這麼不放心啊?”
洛奇回過頭看著小奶包尷尬地笑了笑,溫聲道:“好了,吃吧。”
夏唯寧挑眉打量著洛奇一本正經地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媽咪?唔~我看你人也挺不錯的,要不,你做我們的爹地好了。”
“夏唯毅,你覺得怎麼樣?”夏唯寧眨巴著眼睛一臉期待地望著哥哥。
夏唯毅面無表情冷言道:“叫哥哥。”
“哥哥……”夏唯寧癟著嘴奶聲奶氣地喚道。
夏唯毅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正色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頭腦簡單。你想想看,都這麼久了,媽咪一直讓我們喊洛奇叔叔,你還不懂什麼意思嗎?”
“你……”夏唯寧不悅地漲紅了臉想要爭執。
洛奇看著這兩兄弟無奈地說:“你們忘記媽咪交代的了,吃飯時候不要說話。”
夏唯毅:“……”
夏唯寧:“……”
……
唐夏天靠在洗手間門口抬頭望著天花板安靜地等待著。
往事一幕幕涌進了腦海:林依依對著她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父親嘴唇蒼白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覃慕瑤面容憔悴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還有越來越讓她窒息的覃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