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自責了,也沒必要為此做出任何退讓和犧牲。
再見到慕楚,我并沒有想象中欣喜,更多的是心痛。是我當年造的孽,讓他承受這麼多年的苦痛生活,也是因為我,他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不怪任何人,只是有些遺憾,到死都沒有聽到他叫我一聲母親。我知道,是我不配,所以也不強求。
慕瑤今天能來,我很開心。看到她一點一點變好,我心里的愧疚也少了幾分。你們兄妹倆都是至情至善的人,是我一開始就抱著敵對的情緒,錯失了原本可以一家和睦的機會。
死后,請不要把我和你父親葬在一起,也不用讓我進覃家的陵園。生前,我已經遭受了太多非議,死后就讓我安安靜靜地走吧。不用為我難過,這些年我思郁成疾,身體狀態非常糟糕。我不想我的余生在醫院的藥水中度過,所以我選擇了這樣優雅地離開。至少,能保留最后的尊嚴。
就說這麼多吧。覃家從今以后就徹底托付給你了。慕楚,我也托付給你。我相信你一定會善待他的,但我還是不免想要拜托你,今后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錯誤,我希望你都能盡力護他周全。就當是,我最后的遺愿吧。”
唐夏天輕輕地讀完這封信之后,阿榮沖上前抓住覃慕寒的衣領憤憤地說:“是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她就不會跑去覃豐集團趟這趟渾水。我也不至于憤怒得失去理智,跟她說出那些絕情的話!這樣她就不會想不開了!”
唐夏天和覃慕瑤上前掰開阿榮的手勸解道:“你先松開。
你冷靜一下再說!”
阿榮的手越攥越緊,繼續聲討道:“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利用她坐穩了覃豐集團的總裁位置,她卻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了這里。現在,你滿意了嗎?”
覃慕瑤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上前直接扇了阿榮一巴掌:“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害死白阿姨的人是覃慕寒嗎?明明是你這個不孝子!”
“慕瑤!”
覃慕寒和唐夏天異口同聲地喊道。
聞言,阿榮無力地松開手。他失魂落魄地蹲下來趴在床前,抓著白夢心已經微涼的手,悲從心來。
是的,覃慕瑤說得沒錯。最應該責怪的,最不能原諒的人,是他自己。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竟然逼得自己的親生母親走上了絕路。
她一定對自己很失望,甚至是絕望,才會在信中沒有只言片語是給他的。她走的時候,該是多凄涼?沒有一個人守在身邊,就這樣孤獨地離開了人世。
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叫她一聲母親,都沒有正式和她相認。
唐夏天流著淚,蹲下來拍了拍阿榮的肩膀輕聲安慰道:“阿姨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你也不要太過傷心自責了。”
“出去。”阿榮冷冷地說。
唐夏天愕然,身體僵住沒有動。
阿榮一字一句重復道:“我說,出去!”
“阿榮,你冷靜一點。事情已經這樣了……”唐夏天耐心勸解道。
“出、去!”阿榮怒吼一聲,轉過頭,眼神在身后的覃慕寒、覃慕瑤和唐夏天身上掃了一圈。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陰冷:“都給我出去!”
覃慕瑤被嚇到了,扯了扯唐夏天的衣袖,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我們出去吧,讓他一個人靜靜。”
唐夏天和覃慕瑤挽著手臂去了客廳,芳姨也去忙著打理白夢心的身后事。
覃慕寒皺著眉頭,站在房門口看著阿榮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背影。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他能感同身受。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趴在他母親慕卿云的床前痛哭。
這一刻,覃慕寒突然感覺這麼多年的明爭暗斗,都是毫無意義的。沒有人是贏家,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
他走到阿榮身后,伸出手很想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一聲兄弟。
可是覃慕寒的手還未碰到阿榮,就聽到他頭也不回冰冷地說:“我說了,出去!”
覃慕寒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中,最后只得落寞地縮回。
看到覃慕寒神情沮喪地走了出來,唐夏天趕緊迎上去問道:“他怎麼樣?”
覃慕寒搖搖頭沉默不語,拉著唐夏天的手在沙發上并排坐了下來。
“接下來怎麼處理?”唐夏天眉毛擰成一團,憂心忡忡地問。
本來覃慕寒跟阿榮之間已經接近于死結了,現在白夢心的死,讓剛剛在商戰上栽了跟頭的阿榮,再一次受到重創。這更加催化了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
覃慕寒淡淡地說:“一切,都按照白阿姨的遺愿來吧。不合葬,不入覃家陵園,不對外公布。選一塊好墓地,讓她安靜地離開。”
“可是……”唐夏天欲言又止。擔心這樣的處理并不能讓阿榮滿意,畢竟他才是白夢心的親生兒子,身后事還是應該聽聽他的建議。
話還沒來得及說,就看著阿榮將白夢心的尸體攔腰橫抱著走了出來。
眾人起身,驚詫地望著他。
“阿榮,你這是……”唐夏天大惑。
阿榮冷冷地瞥了一眼客廳里的所有人:“我要帶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