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啥去?”張秀芬納悶地看著他。
“去包土坡。”
許庭簡單應了一句,騎上單車就走。
就連小婭宛和許婭靈在后面嚷嚷著要坐爸爸的單車去玩,許庭也沒有理會。
張秀芬感到莫名其妙,問蘇妘:“他咋啦?”
事實上蘇妘也不知道許庭的反應為何這麼大。
“興許他是想去看看大伙兒怎麼割木的?”蘇妘遲疑地回答。
“這有啥好看的。”張秀芬嘟囔道。
兩人對于許庭的怪異表現,都感到十分不解,但現在許庭不在,她們也沒法問清楚。
這邊許庭出了家門,直接奔包土坡去了。
其實許庭也不確定海叔今天會出事。
可他既然知道將有一場事故發生,如果今天不去一趟,又怎麼能安心?
包土坡伐木的地點并不在公路旁,而是從路邊拐進去一條小道后,里面有稻田,也有山。
許庭到了包土坡找人問過路,才找到伐木的那座山。
到達山腳下,看見草坪停著一輛大卡車,車上堆著很多樹木,鋸子“咔呲咔呲”地鋸著樹。
山上還有人一直在往山腳運樹。
許庭目光搜尋了一圈,沒看到海叔。
他便過去找監工的朱有才問話。
“大郭村阿二帶來的人啊?應該就在上邊兒割木吶!你要不……”
朱有才話說到一半,忽然瞧見山上好幾個人擠在一堆往下走,當即高聲喝問:“干啥呢你們?”
拿了錢就得干活兒,甭想劃水!
“才哥,有人被樹砸傷了,俺們給他抬下來。”
一個人大聲回答道。
許庭也看見了那幫人,他瞇起眼睛細細看了一會兒,突然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
“二哥!”
是許士忠!
這麼說,被他們抬著的人是……
許庭心一跳,急忙奔上前去。
到了近前,許庭才看到被幾人擋住的許宗海。
受傷的人果然是海叔!
“叔!”
聽見許庭的聲音,雙眼緊閉的許宗海動了動眼皮,一只眼掀開一條縫,有氣無力地看他。
見狀,許庭心中發緊:難道自己終究是來遲一步了?
“叔,你感覺怎麼樣?眼睛難不難受?”
許宗海點點頭,“難受……”
許庭聽得呼吸一窒,完了!
海叔要瞎了!
許宗海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俺眼皮都要睜不開了,困得慌。”
“海叔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你這眼睛說不定還……嗯?”
許庭忽然反應過來,剛剛海叔說他困?
許士忠拍拍他肩膀,“廿四啊,五叔剛才摔了一跤,被樹砸到了腿,腳也扭傷了,你來的正好,把五叔馱回去。”
許庭越來越懵逼,訥訥問:“海叔不是被樹枝刮傷眼睛,要瞎了嗎?”
“誰要瞎了啊,俺是昨兒個夜里沒睡飽,干了一上午活兒忍不住打盹,這才滑倒了。”
許宗海不滿地說,廿四咋還咒上人了。
許庭又驚又喜,同時也頗為尷尬。
敢情自己鬧了個大烏龍。
不過海叔終究是受了傷,他也沒算白來。
“二哥,那我先把我叔捎回家了。今兒個我叔干了一上午的活兒,你待會兒問問才哥能不能給半天的工錢,要是有工錢的話,那麻煩你給帶回來了。”
許庭拜托許士忠道,待后者點頭,他就把海叔背了起來。
許宗海不要他背,“俺自個兒能走。”
許士忠卻說:“五叔你就甭犟了,趕緊讓他把背回家去好好上個藥油,免得后邊兒疼得走不動道。
”
許庭把海叔背到了單車上,和朱有才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海叔,我之前不是和你說,別來割木嘛,你怎麼還是偷偷來了?”
路上,許庭有些責怪地問。
“俺昨個說了要和阿二來割木啊,啥叫偷偷來,有錢不掙啊?”
許宗海還覺得委屈咧!
“你看看,今天不來割木你就不會受傷了,這下錢沒掙到,卻要白受罪了。”
許庭在前座踩著單車,嘴里對海叔說教道。
許宗海老實巴交地說:“俺今兒個起早了,為了礱豆腐三點就起,所以上午只干了四個鐘就又累又困,下回俺休息好了再來,就不會摔跤了。”
許庭:“……”
說來說去好像又成了他的不對。
“廿四啊,這不是回家的路啊,你要去哪里喲?”
這時,許宗海發現許庭把車開往一個和家相反的方向。
從大郭村去旺福鎮,有兩條路,一條是從黃桷村經過大郭村河對岸的上柳村,再到旺福鎮。
另外一條就是從大郭村經過包土坡,然后到旺福鎮。
現在,許庭正在把車開往旺福鎮。
聽見海叔的問題,許庭說:“你腿不是受傷了嘛,我帶你去鎮上瞧瞧。”
許宗海嚇了一跳:“嚯!就扭了下腳砸了下腿,都得去鎮上看?費恁些冤枉錢!俺不去!”
“海叔你別亂動,等會兒咱倆都摔了,讓你傷上加傷,你這條腿不想要了?”許庭加重語氣故意嚇唬他。
許宗海習慣了聽他的,所以他一生氣,許宗海便不敢亂動了。
“廿四啊,真不用去鎮上看,回家擦點藥油就成,俺這會兒就想回家睡覺,右邊這只眼睛啊,近來是越來越不得勁兒了,剛剛在山上就是因為它模糊看不清,俺才會錯腳摔了的……”
說話間,許宗海伸手揉了揉右眼。
許庭隨意接茬:“你休息不好,為啥就右眼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