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大哥或許沒有惡意,但我還是過不去心里這個坎。”
許庭說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這話半真半假。
事實上許庭心里隱約猜到,父親勒死自己并不是因為被大哥的話氣到了。
父親應該是不想拖累大哥。
畢竟那個年代,大哥如果真的擅自延遲回部隊的時間,恐怕處分會很嚴重。
而許庭的大哥后來退役,也和父親選擇勒死自己有關。
那個時候他明明可以往上晉升,卻還是退役了,只因父親的死讓他自責愧疚,慢慢形成了心結。
許長川一個外人,聽完也不知該怎麼評判。
最終他只能憋出一句:“軍人可真不容易,忠孝兩難全!”
“現在我們這樣挺好的,我大哥兒子和我差不多大,大哥這一發達,我要是貿然回去,說不定會惹得侄子不高興。”許庭不以為然地說。
許長川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這麼說也是。”
“而且人終究是要靠自己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嘛。”許庭咧嘴笑道。
“那你買房之前怎麼也不說一聲?”說著,許長川錘了他一拳,“你小子藏的太深了吧!”
許庭眨眨眼:“這事兒可不能叫我叔和嬸知道,他們之前一直擔心我會回四川,我對他們撒謊說我大哥和幾個姐姐合起來籌了八千塊借我在村里創業,他倆才慢慢放下戒心。”
“當年是你帶我回村里,我才遇到了叔和嬸,他倆一直對我很好,啥事兒都聽我的,跟小時候我阿爺阿娘對我一樣,所以我才舍不得離開大郭村……”
“后來我娶了同為四川人的小妘,叔和嬸才會越來越警惕,越來越防備我們夫妻倆,做出了私自藏錢的事。
”
“好不容易現在大家說開了,消除了隔閡,彼此也磨合得越來越融洽,所以不能再生波折。”
許庭說得一本正經,許長川也不由得嚴肅了一些。
許長川看著他,張嘴問:“你們那邊興把爸媽喊阿爺阿娘?”
許庭無語:“你關注的重點也太奇怪了吧?”
“我沒聽過這樣的稱呼。”許長川嘿嘿笑道。
許庭淡淡地解釋:“我們那里舊時代就把父親稱為‘阿爺’,母親稱為‘阿娘’——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兩人坐在廣場也聊了有半個鐘。
天都黑了。
等他們回到龍崗,已經快九點了。
本以為兩個孩子肯定睡了。
可是許長川開門的時候,許庭分明聽見屋里響起小奶娃糯糯的聲音。
“粑粑!粑粑肥來啦!”
租房內,穿著短衣短褲的小奶娃一邊說,一邊興沖沖跑向門口。
門一開,許庭一眼就見到短胳膊短腿的小婭宛。
小奶娃看到門外站著的兩人,頓時咧開嘴,張開雙臂一扭一扭地朝后面的許庭撲去。
“粑粑!”
許庭趕忙彎腰接住閨女,小奶娃直接沖進他懷里,撞得他“哎喲”地叫了一聲。
“粑粑去哪里玩啦?布帶窩!”小奶娃表情迅速切換成不滿模式。
許庭故意逗她:“我去買好吃的了。”
小奶娃立刻捕捉到了關鍵詞:“吃?”
隨即警覺地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爸爸,“什莫好吃噠?”
許庭咂了咂嘴巴,裝作咀嚼的樣子,含糊地回答:“都吃了,沒有了。”
小婭宛見狀,突然伸出小手去掰爸爸的嘴巴,“窩康康,窩康康嘛!”
許庭偏偏不張嘴,扭頭躲避小奶娃肉嘟嘟的小手,“沒啦,沒啦!吃完啦!”
“啊——啊——”小婭宛不信邪,努力張大嘴巴示范給爸爸看,想讓爸爸學自己張嘴。
許長川看得哈哈大笑,“你爸爸騙你的,他嘴里沒有好吃的,來叔叔這里,我這兒有大白兔奶糖。”
他從口袋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誘惑小婭宛。
小婭宛瞬間被吸引了目光,轉身朝叔叔走去。
許庭不爽地問許長川:“你哪兒來的糖?”
“今天搭客碰到一個阿公帶著個小男孩,那小男孩跟我家小煜差不多大,我心情一好就不收他爺孫倆的錢,所以那小男孩給了我一顆糖。”許長川得意地說。
蘇妘從房里走出來,聽到這話不禁笑道:“一顆糖就換你一趟車費,也不知道是誰虧了?人家可能不差你這點車費呢。”
“十來塊錢,就當做善事了。”許長川脫口而出,緊接著似乎想起了什麼,緊張地看了眼蘇妘身后。
“你放心,小萍今晚加班還沒回來。”蘇妘打趣地道。
許長川嘿嘿一笑,低頭看著試圖從他手里拿走奶糖的小奶娃。
這模樣太有趣了。
許長川忍不住逗她:“十三妹,你親叔叔一口,叔叔就把糖給你。”
“丫頭別聽他的,爸爸明天帶你去商場給你買一大袋奶糖,快到爸爸這兒來。”許庭趕緊說。
想占他閨女便宜?門都沒有!
許長川蹲下來抱住小奶娃,拿著奶糖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一臉親切地哄:“快,親叔叔一口,這顆糖就是你的了。”
小婭宛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奶糖,奶糖晃到哪邊,她的眼珠子就溜到哪邊。
這饞貓的樣子讓許長川笑噴了。
“看到沒有,十三妹太好玩了,哈哈哈……”
蘇妘哭笑不得:“又不是沒吃過糖,用得著這麼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