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面色不善,見他回來也沒給個正眼,更別說是像往常一樣給他拿碗筷、盛飯地伺候他。
許文澤心里嘀咕,難道是自己偷偷去河邊玩水的事,被媽媽知道了?
今天他摸著河蚌呢,聽見妹妹的聲音,一看才知道媽媽和妹妹來了,嚇得他趕緊趁媽媽沒發現先逃離現場。
至于摸上來的那些河蚌,他讓同村的人帶回去了,剛剛他是到人家家里吃了蚌肉,才會晚回來的。
看到桌上有一碗蚌肉,許文澤的筷子就伸過去了。
結果被胡薇黑著臉一筷子打掉。
許文澤還不服氣,不開心地問:“你干嘛?”
這下胡薇更是氣得牙癢癢。
這小子還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擺明是沒把她這個媽放在眼里。
盛怒中的胡薇,認為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不要也罷!
她猛地把筷子往桌面重重一放,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許文澤見狀,才后知后覺媽媽動了真怒。
“你不是能耐嗎?不要命地去里摸了一堆河蚌,都拿到了別人家去,干嘛還要回這兒吃飯?這碗蚌肉是給你妹的,你去你心里的那個家吃飯,我這兒沒你的飯了。”
胡薇聲音很低沉地說。
許文澤一聽,愣住了。
平時他挨的罵并不少,所以如果只是罵他,他是不會害怕的。
但普通的罵,和此刻的比起來,壓根不是一個意義。
他記得媽媽上一次用這種聲音和自己說話時,是她出去打工前最后一次罵他。
那次過后,媽媽就走了,然后村里的大伙兒都說他媽媽不會回來了,不要他們了。
直到時間過去了一年半,媽媽才回來。
到現在媽媽回來也不到一年。
這一年里,他一開始還會擔心媽媽再次拋棄這個家,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膽兒肥了,又開始惹媽媽生氣。
即便媽媽罵他,也沒關系,有人罵總好過沒人管。
但這回,他一聽這語氣,就慌了。
剛剛還理直氣壯地質問媽媽的許文澤,立馬收斂了囂張的氣焰,弱弱地說:“俺莫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用不著跟我說,今晚我就幫你收拾衣服,你去你大伯家住吧,以后跟著你大伯,人家會把你當親兒子的,而且你阿爺阿奶都在,你們肯定會成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胡薇這話說得不輕不重,許文澤懵了一瞬。
……
與胡薇家濃重的火藥味不同,許庭家的氣氛是其樂融融的。
河蚌看起來大,但蚌肉煮過后會縮水,所以許庭摸的五斤河蚌,煮出來也只有一盤。
煮熟的蚌肉再拿來和辣椒一塊兒炒,加點蒜泥,十分下飯。
——本來張秀芬說蚌肉拿來熬粥的,但是小婭宛想吃炒蚌肉,加上不久前才吃過田螺粥,所以就讓許庭把蚌肉炒了。
倆小只吃的十分開心,這是爸爸親自摸的河蚌,吃起來心理上的滿足遠勝于口腹之欲的滿足。
有求必應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而且這樣的“親子活動”可以增進父女之間的感情,自從許庭開始專注于事業之后,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和爸爸愉快玩耍了。
意猶未盡的小婭宛,對爸爸說第二天還要去河邊撿河蚌。
然而周遠那邊來了電話,讓許庭到縣城一趟。
所以次日一早,許庭就出門了。
他走的時候兩個小姑娘還在睡著,醒來后得知爸爸去了縣城,兩人感到很失落。
小婭宛憂愁地吃著飯,蘇妘看她悶悶不樂的,就想開解女兒。
“不要生爸爸的氣啦,爸爸這麼忙也是為了讓我們家生活更好過。”
小婭宛抿著唇,噘著嘴說:“爸爸昨天答應窩的呀。”
昨天她提要求的時候,許庭確實是答應了,可晚上周遠一通電話,許庭就“食言”了。
小孩子不懂成年人的世界充滿無奈和身不由己,她只知道爸爸答應自己的事情,就應該做到,因為一直以來媽媽都是這麼告訴她的,媽媽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這也沒辦法,爸爸不是故意違背約定的,周遠叔叔有事情找他,如果爸爸不去,不僅會耽誤我們自己的生意,還會影響周遠叔叔。周遠叔叔對你這麼好,你也不希望他家的生意變差吧?”
蘇妘耐心地說明情況。
小婭宛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也是一個同理心很強的孩子,見媽媽說的這麼嚴肅,她便似懂非懂地點頭,接受了媽媽給出的解釋。
“好吧,窩不生爸爸的氣了。”
許婭靈扒了一口飯,抬起頭對妹妹說:“今天我們去河里撿扭螺吧。”
“扭螺”,就是釘螺的一種,尾巴長長的尖尖的,呈螺旋狀。
“不能去河里,爸爸不在。”蘇妘立馬說。
許婭靈解釋道:“我們不是去上游摸河蚌那里,我們去橋下面,那里的水很淺,又不會出事。”
“媽媽你也要忙嗎?你可以跟窩們一起去嗎?”小婭宛企盼地看著媽媽。
蘇妘面露猶豫,看了看其他人。
衛菊笑道:“你就陪她倆去玩吧,果園也沒啥活兒了,俺們幾個就能行。
”
“不是說今天還要去果園摘砂糖橘嗎?”蘇妘躊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