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這麼著急,當心噎著了。”
許婭宛臉有點紅紅的,因為她很激動,當“吃席第一人”的感覺太美妙了。
重要的是,這是爸爸“有地位”的象征。
雖然爸爸說,人家是看她餓了,才給她“開小灶”,但她認為這都是爸爸的功勞。
不過她也不想給爸爸添麻煩,讓人家說爸爸的壞話。
因此小姑娘才飛快地消滅食物。
就在這時,樓下陸陸續續上菜。
十一點半,終于要開席了!
許庭看了一眼,轉向自家閨女笑道:“你吃飽了等會兒照顧弟弟妹妹,讓媽媽可以安安心心吃飯。”
“嗯嗯。”小姑娘爽快地答應。
等父女倆下樓,蘇妘正在尋找他們。
見到兩人,她招招手:“快過來,開席了。”
婭嵐小寶和昀寶剛剛都沒有找到二姐姐,如今已在媽媽和大姐姐的帶領下就座。
由于許婭宛吃飽了,她就不占一個位置了,而是拿了一個碗,裝了飯菜,帶著弟弟妹妹到旁邊喂飯。
一張桌子十個座,許庭夫婦和大閨女占了三個,胡薇和兩個孩子、劉萍和小煜也來了這桌,就剩兩個位了。
很快,這桌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一盤扣肉剛上來,中年婦女就拿出一個打包用的紅塑料袋,將扣肉往袋子裝。
一邊裝一邊對許庭等人笑著說:“扣肉都不咋吃,俺們先分了吧!”
三個年輕的少婦都露出了愣愣的表情。
許庭認真端詳對方的臉,很快就想起她是誰:許家善的老伴朱招娣。
他得叫對方嫂子。
說來家善嫂也是個可憐人。
聽聞家善嫂當年生兒子傷了身子,后面生不了了。
但許家善比較疼媳婦兒。
當初他爹媽一直讓他和朱招娣離婚,說是給他重新娶一個。
許家善始終不答應,為了躲避父母就帶老婆去外地打工,幾年不回來。
后來,許家善的爹媽妥協了——主要是家里條件也不寬裕,而且朱招娣第一個娃就是兒子,好歹也是有后了。
夫妻倆忙活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把獨子拉扯大娶了媳婦。
哪知孫子剛出生三年,兒子就被診出腎癌,砸鍋賣鐵地治了兩年,依然躲不過死劫。
兒子死了,兒媳婦自然回了娘家,起初幾年隔一段時間就回來看娃,也會往這邊寄錢。
守了三年寡后,兒媳婦改嫁,漸漸不再和這邊聯系。
家里沒了收入來源,許家善只好跟人去工地掙錢,不料摔斷了腿。
如今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政府給他安排了一份打掃的活兒,一個月多少有點進項。
家善嫂就在家一邊種地一邊養孫兒。
所以家善嫂的日子并不好過。
由于許家善是住在上村的,平時和他們很少打照面,因此一時半會兒,除了許庭沒人認出她。
直到許庭和家善嫂聊天,她們才知道家善嫂的經歷。
頓時,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接下來,只要上一道葷菜,三人就把菜夾到家善嫂的袋子里。
看她們把肉都往自己的袋子裝,家善嫂感覺很不好意思。
“不用恁多,俺把俺恁份打包就成了,剩下的你們帶回家給娃們吃……”
蘇妘笑瞇瞇地說:“我家孩子都喜歡吃蔬菜。”
劉萍不但附和:“對。”
而且還偷偷瞪了兒子一眼,剛夾了一塊雞肉的許煜瞬間僵住,這塊肉他是吃還是不吃?
“招福多吃點肉,都十五六了,看著還跟十歲的娃一樣。”
被大家關注的許招福低著頭,內向自卑的他并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
許招福的未來,前世的許庭并未過多關注,只知道許家善夫婦離世后,許招福就沒回過這個村子。
起碼,許庭回來時,沒見過許招福。
家善嫂子清楚自己孫兒的性格,所以很努力地替孫兒向大家致歉。
眾人紛紛表示不介意。
“家善嫂,現在家善老哥在鎮子干活咋樣?”
吃完了,許庭就在桌上和家善嫂閑聊。
桌上的菜打包了三個袋子,全是給家善嫂的,其他人都沒要。
興許是很少有時間和別人聊天,家善嫂也不舍得離去。
“挺好的哇,以前一個月只有百十來塊錢,慢慢的政府給漲到了二三百,去年漲到了五六百哩!”
家善嫂的臉上看不到對生活的怨恨和不滿,更多的是知足和樂觀。
尤其是發覺許庭認認真真地傾聽,家善嫂便更為情真意切地和他說起了心里話。
“俺家老頭子啊,腿腳不好,干活也不利索,要不是有政府,他一年到頭哪兒掙得到錢哩?攢了這麼些年,給俺孫兒攢了點家底,就等他帶回一個媳婦兒,俺倆到了下面,也對得起俺家鐵娃子了。”
說著說著,家善嫂的眼睛濕潤了,顯然是想起自己年紀輕輕就病逝的兒。
三個婦女也都在一旁坐著,聽到這里,都露出了哀愁之色。
她們都是母親,所以更容易代入家善嫂的角色。
試想一下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任何父母都是痛不欲生的。
若不是還有個小孫子,只怕家善嫂早就隨兒子去了。
蘇妘扯了兩張紙巾遞過去,輕聲安慰:“都過去了,招福現在也大了,你們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