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在邊上道:“四蛋衣服兜里放了十幾個栗子,比我的還多……”
王嬸子一巴掌扇在他后腦勺上:“給你吃就不錯了,還嫌少,趕緊滾進去劈柴!”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往隔壁院子看了一眼,程彎彎正在蹲在地上清理小鵝菜,大山媳婦坐在椅子上縫衣服……自從大山媳婦進門之后,這趙程氏可是從來沒動手干過活,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吳慧娘動作麻利的把趙四蛋的破衣服縫好了,咬斷線頭,然后進灶房做晚飯。
她覺得,晚上一人吃幾個栗子就可以充當一頓飯了,婆婆卻說必須要吃主食,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干活。
晚餐吃的白面,吳慧娘揉面煮面,程彎彎做菜,一個涼拌苦苣菜,一個涼拌蘑菇。
村戶人家一般是吃蕎面,發黑的面,摻著各種雜糧,做成面條了也會刮喉嚨,但白面就不會,不僅色澤好看,吃起來又軟又香,吸一口,滿口都是清香,配上涼菜,美味爽口,連湯汁都喝的干干凈凈。
吳慧娘第一次知道,印象中很苦很硬的小鵝菜竟然也能這麼爽口,就是有點費油費柴。
吃完飯后,程彎彎將洗干凈的野果子端上來,這是白天趙四蛋找回來的。
青色紅色的果子,也不知道是李子還是野蘋果,吃起來酸酸甜甜的,清脆爽口。
一家人吃的肚皮滾圓。
趙四蛋一臉滿足:“要是每天都能吃這麼飽就好了。”
趙二狗在心里算了算,今早買回來了二十斤大米和二十斤白面,按照一頓三斤,一天六斤來算,也只夠吃六七天。
趙三牛直接問出口:“銀簪換回來的糧食吃完后,該咋辦?”
趙大山說道:“地里的莊稼還有二十多天收割,不會一直餓肚子的。”
他這話一出,屋子里沉默下來。
連續一個多月沒下雨,大河村里的大河都干了,更別說稻田了,沒有水,田里的莊稼根本就不可能結穗。
村里所有人心里都在期盼莊稼豐收,但那天之后,恐怕才是噩夢真正的開始吧。
程彎彎揮揮手:“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洗洗睡吧。”
夜晚靜謐。
三個小牛犢子一爬上床就睡著了。
連續多天和兒子們躺一張床,程彎彎已經習慣了,她漸漸的進入夢鄉。
一聲尖利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耳邊傳來嚎啕大哭聲。
趙大山站在屋子門口說道:“娘,村里進賊了!”
程彎彎本能的看向放糧食的柜子,她摸出鑰匙將柜子打開,大米白面都還在,心頓時安了。
“隔壁王嬸家里的糧食全被偷走了。”趙大山說道,“里正爺爺已經派人去追小偷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程彎彎起身,穿上鞋子往外走,村里大半男人都去追小偷了,婦人留在這邊安慰王嬸子。
王嬸子坐在地上直抹眼淚:“我們王家這是造了什麼孽,為啥要偷我們家的糧食……遭天譴的賊,被老天爺一雷劈死算了……”
程彎彎和王家住在村尾靠大山腳的地方,有賊人進來,第一個被偷的就是他們兩家。
王家是外姓,上兩代逃荒在趙家村落腳,宅基地就分在這外圍。
程彎彎住的這個地方,以前也是大河村外姓人住的,不過那外姓人只生了兩個閨女,倆閨女出嫁后,他成了絕戶,死后房子就空下來了。
原身分家成功被里正安排住到這里來,房子雖然破,但總比沒房子住要好。
王嬸子拍大腿嚎啕大哭:“地里的莊稼沒著落,家里的糧食被偷光了,往后的日子該怎麼過啊……一家六口人,一起死了算了……五六十斤糧食,從嘴巴里摳下來省出的糧食,就這麼被偷光了……還有昨天撿回來的兩大背簍栗子,也被偷走了……”
圍觀的婦人不由咂舌,都沒想到這種時候王家還有五六十斤的存糧,一天吃一頓省著點,一家六口都能吃一兩個月了……
里正嘆了一口氣道:“還有二十多天就可以收稻子了,大家伙一人借一點給你們,爭取把這個難關渡過去!”
第18章 王家要賣孩子
大河村里正也姓趙,今年五十五歲,當了二十多年的里正,在村里很有威望。
趙里正第一個開口借一斤糧食給王家,其他人也想附和借一點,可村里有余糧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大家都是靠挨餓熬日子,誰拿得出多余的糧食。
最后,村里人一共就湊了三斤糧食出來。
三斤糧食,就算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一天吃個一分飽,一家人也只能吃個四五天。
王嬸子拿著三斤糧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后直接暈厥過去,倒在了王家大閨女的懷中。
趙老太太也在人群中,她借了半斤粟米出去,本來還想叮囑大兒媳后半夜警醒一點,但隨即一想,大兒媳從程家刮來的銅板怕是全部買了肉吃,家里哪有什麼余糧,她老人家搖搖頭,回趙家去卻沒再睡下,而是將全家人喊起來藏糧食。
趙家只有大房分了出去,二房三房全住在一起,大人加上孩子,一共十二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