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只當他是謙虛,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多了幾分尊敬。
程彎彎開口道:“若是信得過我的人,可以明兒上午先去上山采集馬纓丹,下午來我家熬煮。”
馬纓丹有毒,煮過馬纓丹的鍋子不能再做飯,她只能把自己家那口破鍋貢獻出來。
晚上篝火誘殺蝗蟲,白日鴨子捕吃散居蝗蟲,再往稻子上噴灑農藥,多多少少應該能保住一些稻子。
村里人圍著程彎彎和里正漸漸走遠。
張無賴的婆娘氣的直跺腳。
她也不是非要跟程彎彎作對,她就是看不慣村里人全都圍捧程彎彎。
以前程彎彎就是個混不吝,村里人提起大山娘就紛紛搖頭,一直同情趙家的幾個孩子。
可現在呢,里正無論做啥事兒,竟然都去跟大山娘商量,而且大山娘說啥就是啥,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村婦,能懂啥子,還不是靠著會念書的侄兒。
那個程昭看起來真不錯,一表人才,說話斯斯文文,她娘家有個侄女,或許可以湊一對。
張婆娘的眸子閃了閃,一個主意上心頭。
田埂邊上的那堆火漸漸熄滅了,只有隱隱的火光。
清冷的月光下,東面的山上,一塊凸出來的巖石上,三四只狼站在那處,幽幽綠眼在月光下發出深寒的冷光。
野狼畏懼火光,也畏懼人群,它們在山上佇立良久,最終還是散去了。
第108章 孫水芹出嫁了
日頭正烈。
程彎彎家的院子里臨時壘了個土灶,上面架著一口破鍋。
全村人輪流來她家院子里煮馬纓丹,她家里只提供一口鍋,干柴什麼的需要自己帶過來。
馬纓丹有毒,煮出來的水最好也別碰,家家戶戶騰出來一個桶,然后用葫蘆瓢將煮出來的藥水潑灑在田間的稻子上。
沒有篝火引誘,蝗蟲沒有聚集,零星飛在田地里,吃了有毒的稻子立即暴斃。
而鴨子也不是什麼死物都吃的,天上有會飛的活的蝗蟲,它們優先吃活蟲,等吃飽了就會被人趕回家,不會讓它們吃死蝗蟲,也不會讓它們糟蹋稻子。
大河村就這樣忙碌了三四天。
還等不到十天,地里的稻子就要收起來了,到了那時,就是農村一年之中最忙的時候。
各家各戶有什麼事兒,都會在秋收之前定下來辦好。
這個月唯一的一個黃道吉日,村里兩戶人家同時辦喜事。
因著是在荒年間,誰家也沒余糧,更不可能備席吃酒,村里人去湊熱鬧吃點喜餅就算是辦過喜事了。
一家是趙富貴家的大兒子,趙大頭娶媳婦兒,娶的是富貴嬸娘家的侄女,這是親上加親的喜事。
另一家,是趙友貴的兒子,趙傻根娶媳婦,娶的是桂花村孫家的閨女孫水芹。
都是姓趙,程彎彎必須去一趟,還準備了給新娘子的見面禮,一人一塊三尺長的粗布。
她出門的時候,趙二狗在院子里忙活,她的步子頓住,隨意開口問道:“二狗,你要不要跟我去吃喜餅?”
趙二狗低著頭,繼續干活:“我等會還要去鎮上送貨,就不去了。”
趙四蛋湊過來:“娘,我能去嗎,我想去看新娘子。”
程彎彎牽著小家伙的手:“走吧,看新娘子去咯!”
一大早上,村里就很熱鬧,都在說兩個新娘子,同一天嫁進來的人,自然免不了被比較。
“要我說,還是傻根媳婦好看,那眼睛水汪汪的,傻根都看傻了。”
“孫家那姑娘確實是好看,但大頭媳婦也不差呀,聽說家里家外的活都是一把好手,以后富貴嬸可以享福了。”
“大頭媳婦是富貴嬸的親侄女,以后也沒啥婆媳矛盾。”
程彎彎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先去了趙友貴家中。
趙傻根的爹娘在院子里迎客,只要是上門來道賀的,都會塞一個喜餅過去,是玉米面做的喜餅,正中間點了紅色的印子,看起來十分喜慶。
趙傻根和新娘子在里屋,新娘子坐在床沿邊上,趙傻根傻乎乎的站著。
看到程彎彎進來,趙傻根打了聲招呼,然后跟媳婦兒介紹道:“這是我們趙家的大嬸子,你喊大嬸就可以了,大嬸兒,這是我娶的媳婦兒,叫水芹……”
趙傻根一張臉黑紅黑紅的。
孫水芹抬頭看過來,當看到程彎彎這張臉時,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艱難開口喊:“大嬸。”
程彎彎的臉上依舊是笑容,她把準備好的一塊布遞過去:“嬸子也沒啥好東西給你,這塊布不大,可以做個鞋面啥的。”
這年頭成婚,家里長輩的見面禮基本都是幾個雞蛋一塊布之類的,她給的不算寒酸,也不算出挑。
孫水芹將布收下:“謝謝大嬸。”
“以后你們兩個就好好過日子,爭取把這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爭取早日生一個大胖小子。”
程彎彎說了祝福的話,拉著小兒子離開了。
趙四蛋手里拿著一塊喜餅,小小的咬了一口,美滋滋的說道:“真好吃呀,我留一半帶回去給二哥吃。”
程彎彎問他:“為啥只給二哥呢?”
“因為二哥今天心情不好呀。”趙四蛋十分老成的嘆了一口氣,“娘,偷偷告訴你,其實二哥很喜歡水芹姐,我覺得二哥比傻根哥長得好看,也比傻根哥聰明,為啥水芹姐不嫁給二哥呢?”